谭碧胳膊悬在半空，积攒的烟灰一直落到手背，她才甩甩手，嗤：“活该，他是个大骗。”

她转过，走到窗台前，颤抖着又了一支薄荷香烟。灰白的天，落下微微的雨，恍如千万条细细的皱纹，一一浅，越来越冷。冷——冷的，豆大的雨，从屋檐摔到沥青路，滴答滴答地促。一支烟焚尽的时光，两个女人都像老了几十岁。

她有些分不清前的男人是真是假了。

她咬牙，飞快地瞥他一，又转回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不会开车。”

“踩油门还是会的。”

苏青瑶机地提起行李，搂怀中。

“那你还怂恿于少私奔？”谭碧冷哼。“我是最不赞成私奔的。”

“嘘。”贺常君竖起一手指，悬停在她朱红的上，又一次止住她的话。“我知。”

话音方落，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如果真到那一步——”苏青瑶顿了顿，无可奈何地笑了，“如果真到那一步，算我求仁得仁，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说心里话，从一开始，我其实就不赞同锦铭和苏小在一起。”贺常君自嘲似的笑一下。“锦铭太年轻，他不明白真正的是牺牲、是隐忍，是一件注定痛苦的事……”

“他？他和于少在收拾东西。”谭碧弹走烟灰，望了手表。“再等等，应该快了。”

是于锦铭。

他看到苏青瑶，睛亮了一亮，几步冲上前抱住她。苏青瑶却像丢了魂，过了会儿，才把散的魂魄收回来。她抬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他却搂得更，鬓发扫过脖颈，她有些，不禁缩起脖，依偎在他耳畔，轻声说：“别担心，我没事。”

贺常君抬手，难得止住了她的话。

“我打算让锦铭先带苏小离开，用租来的汽车。等他们快要离开上海，我再开锦铭的斯庞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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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碧不由瞪大双，死死盯着他，不作声。

“我不是问这个。”苏青瑶低语。“昨晚——有人想杀他。”

“对了，这是锦铭存在我这儿的钱，给苏小的，你拿好。”贺常君低说着，从大衣的夹层里取一个信封，递去。“我也往里补了，万一我们了什么事，这笔钱应该能帮到你们。”

贺常君跟着于锦铭上来。

“因为我不敢啊。”贺常君笑着说。“你知吗，这是我最喜锦铭的一——愚蠢的勇敢。”

苏青瑶侧耳听雨，许久，她问：“贺医生怎么样了？”

他换了一灰黑的呢大衣，着一西式礼帽，不变的是那副圆框镜。

谭碧无言以对。

谭碧指尖一颤，险些掉了烟。

他温和地说：“嗯，我知。”

“你们不一起走吗？”

“我缺钱会自己想办法，”谭碧接过信封，摸起来很薄，应当是现金支票。“这钱归瑶瑶。”

雨势渐急，天与地的界限开始消，像一场只会现在梦里的雨。

贺常君径直走到谭碧跟前，脱下礼帽。

谭碧咬，将烟灰抖到窗外。“你小心，那个书店的老板昨晚被抓走了，而且他们好像、好像还在——”

脚步越来越近，人还未到门，便先瞧见了棕褐的短发。

“不，兵分两路。”贺常君说。“这样安全。”

见到他，谭碧略有些尴尬。她抬手臂，夹着细烟，飘忽忽地嘬了一，又别过，装作欣赏窗外的风景。

“我不知——”谭碧正要抢在他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