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呼一烟雾，自顾自。“不但怕我，还要恨我、咒我，说我是万人骑的婊呢。”

他想，她骨弱，脚也不好，又小小年纪，能懂什么事？自己跟她赌什么气？

她说话总这吻，超脱凡俗的模样。

一片黑暗里，徐志怀胳膊垫着，掌心缓缓抚过妻的背脊。

男人顿了片刻，又说：“青瑶，你跟着我这么些年，我从没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还说：“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就听歌女唱小调，有时他们提了，我不好拒。左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两句场面话，逗逗乐。”

她只是他的妻，负责理佣人、打家里，又不是他的情人，要为他衣领上沾了谁家小的红渍鼻涕、掉泪。

听他声气不对，苏青瑶连忙息了声响，撇过去，望向车窗外的闪烁的霓虹灯牌。

苏青瑶仰，与他四目相对：“志怀，我们也回去吧，外冷。”

“还够。”她答，声音如一幽的井。

“嗯，”苏青瑶。

听到这，苏青瑶有嫌他烦。

“嗯，好，你带我去。”她似是叹了气。

徐志怀搂着苏青瑶，答：“托谭小的福，徐某一切安好。”

徐志怀心里隐隐怔忡，似睡醒后回忆起梦中一脚踏空跌悬崖。

徐志怀见谭碧的影消失在底，低下，正同苏青瑶说些什么，却被她冷不丁冒的一句话堵住了话。

到宴散，刮起夜风，徐志怀替她系好人氅，上车，回家去。

彼此一路无言。

也是巧，谭碧一席话说罢，背后遮光的丝绒帘幕忽而掀开大半。

思及此，他便觉得车上的那句话说严重了。

苏青瑶听他这话，有些黯然。

“上钱还够不够？”徐志怀手臂环住她的腰，问她。

车笔直往前开，后座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徐志怀耐不住火烧似的心烦，开：“青瑶，我跟谭碧只是一顿饭的情，朋友请客，没想到会叫她来陪酒。”

“难怪说最毒妇人心，半不假。”徐志怀冷笑。“照我看，你苏青瑶的心得比寻常妇人要毒上好几分。”

他暗自琢磨起她的话，自觉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存心想对她好，反倒落个“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下场。

他没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在乎。

“徐少，别来无恙？”谭碧稍歪，面颊微压拂鬓，神态多几分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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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我叫家再给你，想要什么自己买。”徐志怀说。“过几日，带你去新光大戏院看电影，听朋友说有新戏要上，李萍倩导的。他之前那情宝鉴你不是喜，还迷了阮玲玉好一阵……”

男人轻笑，吻在妻的脖颈。

罢了，反正她就是个没心的死人，只能，不能。

“徐少是来找小夫人的吧，哎呦，瞧我这没的，”谭碧说着，往厅堂走。“我去寻黄老板了，不打搅你们夫妻说私房话。”

“你不必解释，我都晓得，”苏青瑶淡淡答。

回家卧房，徐志怀先去洗漱，苏青瑶坐在外拆发，待到他来，她去，一直忙到自鸣钟响，才熄灯睡下。

苏青瑶依旧。

徐志怀健步登上台，见谭碧正冲着苏青瑶烟，几步上前，搂住妻的肩膀，将她带到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