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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用尽 (上)(2/2)

起初,他娶回家也没什么话好同她说,只当养小孩,住,乖乖待在家里,别惹事就行。一转四年过去,人长开了,徐志怀心里也生些真心待她的意思,可她不多话,闷得很。

“算了,随便你。”徐志怀搁筷。“你要去就去。”

待学生离去,苏青瑶读起宣传单。上有图有文,最中央赫然是一幅通俗易懂的漫画,画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外国士兵围着中间拄拐的褂老人,极尽恐吓之能,旁书几个大字:还我山河!

正当此时,茶厅跑来几名游行学生。领的男学生客客气气去叫跑堂来送凉茶,其余的学生有男有女,抱着宣传单,挨个桌派发。往他俩这桌送传单的是个女学生,短发,圆圆脸,穿洋装短裙。

从杭州赶火车到上海被堵半途,折腾一天,苏青瑶累得不行。她独自去到卧房,想洗澡换衣尽早睡下。

她说不去,他是要甩脸的,只得披散着发下楼。

他草草看了两,叠起来,压在掌下。

徐志怀看着她古井无波的模样,有些心烦,用完饭,坐着了一支烟,便抛下她上楼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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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年纪小、弱,但她父亲是他在南大学读书的老师,论祖辈是合的大族,逢年过节与李中堂家互相送礼的。本人又是启明女学毕业,说话事自有名媛的贤淑风范,当妻绝非亏本。

苏青瑶面对满桌残羹冷炙,一动不动地坐着发呆,对面,男人没净的半支烟搁在桌上,熄灭的往下飘着黑灰。

那会儿苏青瑶只听旁人说,女人脾气横,甩脸。嫁给徐志怀后她才晓得,女人甩脸算什么,男人甩起脸才是真要命,脸一黑,摁着让你认错,气得你没诉苦。

苏青瑶默默听,止不住地拨手腕着的玉镯。

“别看了,这同你没系。”徐志怀冷然。“再这样闹下去,这帮学生迟早事。”

苏青瑶一也无,却没办法。

果真是初生犊不怕虎,苏青瑶腹议,正细读文章,却被对面座的徐志怀冷不然走。

苏青瑶见了,忙抬起手,拿来一张传单。女学生显然是松了气,冲她灿然一笑,小鸟似的蹦着跑走了。

徐志怀端起碗喝凉茶,没去接。

她还太小,堪堪满十六,刚毕业,着白衫,蓝布裙,喇叭袖里着两条细胳膊,说起话像柳絮丝。

徐志怀叫车送两人回家,开到籁达路一栋新建的园别墅前。

苏青瑶“嗯”一声,嘴里咀嚼着鱼睛始终低着,看碗,不瞧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态,无喜无悲。

日夜同床,他却摸不清她喜什么、讨厌什么。

临到傍晚,示威大朝行至老北门散队,上海城再度陷沉沉的安宁。洋人、国人,长衫市民、银行职员,全来照常活动。霓虹彩灯渐亮,电车穿梭,叮玲玲玲地摇铃。

“哦,好,”她答。

“我明日要去拜会虞伯,这几天会很忙。你乖乖呆家里,过了这阵再带你回你爹那边。”席间徐志怀喝了几杯茅台酒,同她

司机先一步到,已卸完行李。

苏青瑶稍上瞥,扫他一,似在困扰丈夫今日无端的多话。她安安静静刮掉纸杯内最后一油,吃完,畔的渍,拿手包里的小镜,照着它往失血的上轻轻抹着似有似无的红。

徐志怀原先没那心思,看她纯粹一小姑娘。只怪他母亲那会儿重病,闭前非要看儿娶个名门闺秀回家,好给他早亡父亲一个代。适时,她父亲囿于政府拖欠教员工资,生活拘谨,养不了一家四,便有意撮合他俩,想把女儿早嫁去。

苏青瑶夹碎一块清蒸黄鱼,淡淡:“我自己去就行。”

“你一人去,我成什么了?”徐志怀抬。“再说,就你这脚,还想到跑?”

谁料刚拆掉发髻,便听徐志怀叫她下楼吃饭。

嫁前她读教会女校,两周回一次家,楼下是课堂,楼上是女寝。启明的修女姆姆是了名的严厉,课业抓得,日夜谈圣母的纯洁,训导这些小羊羔们谨记夏娃的原罪。连男教师来上英文课,修女们都要站在课堂后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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