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错了，该怎么办？”

徐志怀低低地嗤笑，“确实，她对我有对你一半的好脸，我就心满意足。”

他惊醒。

见他来，女人突然拿起矮桌上的剪刀，朝他刺来。

她站在楼梯长长的扶手旁，五指扣着木上的清漆，犹豫许久，怯怯地开：“先生，在杭州的时候，太太每天都盼着你回家。有一年，我记得是秋天，太太说是和你结婚的日，让我陪她去买糕和礼。我们去了很多家，才买到她想要的糕。回来时，她对我说，他会喜的吧，他会喜的吧。我也觉得，先生你应该会喜。”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徐志怀冷不然开：“阿七，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阿七神复杂。

竹筒倒豆似的，小阿七说完了。

“徐霜月，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徐志怀。

徐志怀坐起，后背满是冷汗。他下床，简单洗了个澡，换一衣服，想到园里去散散心，但刚走到楼梯，便意外撞上小阿七。

徐志怀望向屋内，沈从之也在，着圆框镜，望他一，脸上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神。他垂落眸，避开沈从之的神，望向病床。一滩暗红的血，浸透被单，床单盖住了床上人的，看不清面容。

风已停息，天还未亮。

他似是仍沉浸在梦中，靠着扶手，缓缓坐到楼梯。

“你觉得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病床边，还守着一个面苍白的女人。

“嗯？”

小阿七咬，小心翼翼地说：“前太太吗？太太她……对我很好。”

徐志怀沉默。

“太太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我走过去，她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太不公平了，又说，自己很蠢，只是一个用来过家家的玩偶。这是什么意思？先生，我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明白。吴妈妈说，太太是被得太好，无事生非，这些都是妻该的。先生你又没骂她，还给她买很多很贵的衣服穿——有时候，我觉得吴妈妈说的对，但有时候，我又觉她说的一儿也不对。其实太太只比我大三四岁吧，但大家只会把我当小孩，是因为嫁人吗？不是十三岁，还是十五岁，只要嫁了人，就不是小孩了吗……”

“先生，快天亮了。”小阿七答。“要起来给您熨报纸。”

“可那天你应酬到很晚，回来的时候，沉着脸，很不兴的样。大家都不敢说话。你问太太为什么买那么大的糕。太太说，今天我们结婚了，想庆祝一下。你说，蛮好的，那你慢慢吃。就这样，你去书房了。太太一下就哭了，没有声音的哭。她知先生你不过节，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怎么过，但太太是想过的，她把东西布置都好了，可你不在乎。”

“怎么不睡？”徐志怀问。

到病房前，敲门。是张文景为他开的门。他招招手，侧让他来。

“阿七。”

小阿七不知自己是否怒了男主人，站在原，很是尴尬。她踮起右脚的脚尖，转了转，正打算偷偷溜走，他抬，又开。

“先生请讲。”

天一亮起，昏暗的别墅内，泛起淡淡的幽蓝，如同大海漾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