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顷刻泄下的山洪，哗地一下全冲下来，击打到地面上，把地面都要炸裂；接着有碎石滚下来，骨碌骨碌，源源不断。

洪是热的，石头也是热的，地底下也像藏着一座火山，轰轰往上漫着热气。

“哥，炕好烫啊！”我嚷道。

陈瑀的脸是火红的，脸颊上像粘了两片旧时候女人用的口红纸。

“嗯，是很烫。”他嘴巴跑得快，底下也动的快，分不清哪个更快一点。

“哥，”我觉得我说出来的话都冒着热气，“轻、轻一点。”

他果真也是轻了一点，真的就轻了一点点！

“不、不行，”我简直想罢工，身体表面烧的要命，可是内部却醉心于这种震颤，诉说着它的欲望和不满足。

陈瑀的手摸上我的脸，他说，“你变成了一个小灯笼。”

小灯笼被提了起来，他让我坐到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朝上顶我。

速度终于缓了下来，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哥，”我问，“炕、怎、么、烧、的、这、么、烫啊！”

他答:“怕你冷，托阿姨烧的热一点。”

又补了一句:“一会我去处理。”

“啊！”他的速度又加快了，顶的我骨头都要震碎了，我咬上他的肩膀，呻吟的声音跌跌撞撞融到他的骨肉里。

他滴下一滴汗水，顺着脸颊，吧唧掉到他的肩膀上，又滑到他的锁骨里。

我觉得好笑，想去触摸那滴汗珠，但手颤颤巍巍地还没有够到它，我就被一股力量放倒。

他把我两条还在不自觉颤抖的腿抬起来，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更深更用力的顶我。

那滴汗呢？我看不到了。我想它一定被震地左摇右晃，然后速速蒸发掉了。

“哥，”我的话碎成一片一片的，“我好像踩到云上了。”

“不、对”，我继续说道，“我踩到云，然后登上云朵，一跃，到、天堂了。”

陈瑀笑笑，他脸上的红褪了些。

“我也到天堂了。”他说着，抱着我一起颤抖。

明明是有那一层套子阻隔着的，我却觉得他的液体全都射到了我的身体里去。滚烫地往最深处、最深处流。

他的一滴汗也滴到了我的脸上，却是清凉的，不过也很快地滑过去。

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以往我都会撒撒娇的——

“哥，你帮我擦。”然后等陈瑀一切都收拾好后，我会钻到他的怀里去，蜷缩着。

他会笑我说:“燕子归巢了。”

这次燕子却扑棱不动翅膀了，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大字瘫在床上；她的眼睛直勾勾朝上看，是在想蓝天吗？还是在想自己的巢？

陈瑀轻轻拢过我的肩膀，把我塞到了他的怀里。——严丝合缝，仿佛我们天生就是这么长的。

我们是天生一对。

“哥，”我问陈瑀，“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嗯。”陈瑀轻轻吻了下我的头发，“天生一对。”

虽然我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但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好想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喉结上，随着他说话，我的手指会跟着蠕动。然后我会跟他说:“瞧，你的喉咙把我的手指拉走了！”

他会很无奈地看着我，认真道:“你的脑袋瓜里是不是有个洞？”

“奇思妙想洞。”我说。

我也真的说出口了吧？

因为陈瑀稍稍一侧身子，我们中间留出了不小的缝儿。他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喉结上。

“哥……”我说。

“我爱你。”他说。

我的手指随着他喉结的振动而滑动，最终停到了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我触及到他的真心了。”我心想。

可我的真心呢？我该怎么给他看呢？用听的照的还是割的？

我急哭了，最后只说了句:“哥，我消气了，百分百。”

“好，别急，”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放松，放松。眼睛轻轻闭上就行。”

我随着他的指令，缓缓收回紧闭到扭曲的双眼，不过眼睫还是极速颤抖着。

“现在呢，想象你身处在一个童话世界的森林中，”那个声音说，“你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三岔口。”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说。

“好，现在给我描述下你看到的场景。”

“没什么特别的，”我说，“就是三条分叉的小路。”

“好，”那个声音道，“现在让你选一条路，你选哪一条呢？”

“中间那条。”我说。

“好，”那个声音带点愉悦，道，“就沿着中间这条路走，一直走，等你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就停下来，告诉我。”

“看到了！”我有些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