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人双的红光突然停住，发她从未听过的声音，近似母亲的呢喃。

可是她还是活下来了，在人吃人的时代活下来了。

这年人都没吃的，何况狗呢。顾不得那么多，她照着搜索引擎的指示冲开粉。壶坏得不太彻底，只把烧开了四五成，所以更多的粉都结在一起了。而狗非常小一只，甚至没有她的掌大。

这么小的生命，她只需稍加用力就可以死。可她的手在微微发颤。那双手曾经杀人无数，现在却要喂一只不足月的小狗。

“我知了，”她终于开对他说，“我知我该写什么了。”

她在副驾驶座的背包里掏着什么东西。一把手枪、一把匕首……又是一把步枪。最终她掏一个没有针的注，走荒废的加油站，在前台找到一把有些生锈的壶。

“我可以叫你什么？”在城的公路，那个有些生锈的机人为她加满机油，仿若闲谈地问。她把这看是程序设定，也许它中的监控镜直达其背后直通神经中枢的母——那个纵一切、算透命运的母。所以她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不过说到底，名字又算什么呢？她对自己的执拗也有些意外，毕竟她从未有过真正的名字。

这是一场无比漫长，并且看不到终的公路旅行。她停不下来，也从来没想过停下来，除非她死的那一天。城镇荒废无数，青草却自在地漫公路。在智械文明彻底击溃人类文明的那一天开始，更多生灵就此获得自由。鹿从青山上轻轻一跃，来到城市的洼饮。

“加把劲，”女孩儿为它打气，“你可以的。”

小狗仿佛受到那号召，拼了命地针，肚涨得鼓鼓的都不知停。她生怕它小小的肚被撑炸，不得不挪开针。暮已经沉沉，她得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哦，小可，它叫什么名字？”机人转过脸问她。

她说不清为什么要捡起它。也许正是因为它太小了，人们看它的神比看灰尘还不屑。而她无比痛恨那神，人们当时也是那样看她的。他们说这么小的孩，况且还是个女孩儿，死比活好。

“你在这里什么？”他还要问。

现在女孩儿着一锃亮衣，仿佛传说中会带来厄运的乌鸦，牵着一只同样乌黑的大狗。善或者恶向来都难以裁决，何况这是一个德陨落的时代。她无意给他人带来死讯，但她仍然没有放弃那个行当，只因为她擅长此。她需要，而狗也需要许多狗的罐。但现在开始她终于有所抉择，她不愿再当杀人机。

她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她探从窗望去，原来天已白，女孩儿的引擎声犹在耳际。那只小狗转间就长大，成为无比的猎犬。她们一路上遇到许多人，也见识过一些人或真或假的。女孩儿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父母如今的模样，在记忆中，他们都是无比善良但愚蠢弱的人类。而现在她不再想他们。

所以说到底，她又算什么呢？一个程序的码，一个坍塌快到尽的人类社会的bug？

她忽然惊醒过来。也许它不是一个程序，也许它就像她，或者任何一个生锈了的人类一样。只不过那锈迹是在心中蔓延，以至于她从未察觉。她张了张嘴，没能发任何声音。

她沿那红线看过去，小狗竟然爬半开的车窗，正因为不敢落，发持续求救的呼叫。那颗小狗正夹在车窗间，毫无畏惧地盯着机人的红光。

在赏金猎人的黑网上，她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串系统生成的码，她是猎人，是份总被埋藏的存在。而被杀的人始终有名有姓，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引发众多蝴蝶效应。这也是其他人想要杀掉他们的原因。

“陈满！”这一声呼唤彻底击溃幻境。可她余震之中，以至于他握着她的双手许久，她仍然久久难以回神。他问她是否有事，是否觉又不太好，她从虚空中终于找到焦，首先看到他惊魂未定的双，她安抚他：“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