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么突然的，连门都不了了，”她神地说，“于是只能将那张票转卖。后来买我票的那个女孩给我发来一些照片，说那个位置非常不错，在台，把导演弹钢琴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有时他在隔房间和组员对接，会听到她从梦中惊叫着醒来。他冲过去抱住她，她惊魂未定，额汗珠密布。她说自己总是梦到他的离开。他只能握住她的手或亲吻她的额角，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她确信，他在这里，在她可见的范围之外。

“能睡就好哇，说明你的正在修复大脑的损伤呢。”他忙不迭地安她。

“就是，”她说，“睡久了吧，可是不睡又没力气。”

于是她微微叹息一声，将脸埋他的衣服里。

饭后她将衣服挑了又挑，终于选定一条蓝的腰仔，上搭咖的式短款上衣。她和他已经很久没这样门，在电梯里被挤到角落，像一对寻常情侣咬着耳朵说话。

“不用，”她淡淡笑着，把他的手拉来，“我会一直记着，到死都会记得。”

“我不是想说音乐会，”她笑笑，“我想说的是……遗憾本。你真的觉得遗憾可以被弥补吗？”

两人拉着手沿着昏暗的小走去，茉莉香漂浮在幽暗之，仿佛纯真年代的泛黄回忆。在很多年前，童年的他们也是这样拉着彼此的手，走在某条曲折的路上。黑暗蛰伏在某，正朝他们张开那垂涎。可是他们就那样走着，一无所知地走着，被汗浸透也不愿松开那只手。

刻，她常常正在房内睡着，潜无比的梦境。那一天过后她变得很嗜睡，动辄睡上十几个小时，用长长的空白填充了他们的慌。他不敢离开一步，可她总要一些微弱的抗议，比如把盐当哑铃举上举下，证明自己还有力气。

小区的天广场有许多孩在奔跑，空气中是一清的夏日气息。她看什么都新奇，像是第一天来到这人间。忽然她对他提起，在大学，有一次她喜的导演来同城开音乐会。她用积蓄好不容易买到一张票，却在音乐会前夕病情加重。

“因为以前我太胆小了，”他搂了她，“现在不一样，我要给你很多很多的，全方位无死角地包裹你。”

“要不要写下来？”他作势要在袋里掏笔记本。

“真的，”他不厌其烦地答，“我一直都在这里，你不用转也可以看到。”

“等你哪天有心情了，我们就去看。”他说。

“还遗憾的。”他附和。

“真的吗？”她问。

他望着她，她的神又是那样亮晶晶的，宛如茉莉尖的珠。她接着说下去：“我会一直记得的。”

“说什么傻话，”他说，“我糙厚的，能受什么伤呢？而且只要是你在这里，这件事本就让我觉得足够幸福了。”

“对，但是现在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他又握了她的手。

“可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对吧？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就像以前一样。”她枕在他的肩上，中有一孩童的天真与虔诚。在这段时间，他到她的外壳终于彻底消。他摸到最里面也最真实的那个她。正是因为纯粹至极，所以总是易伤。但这是世界的问题，不是她的。

“当然不能，”他轻轻拉住她的手，“可是……好在我们还可以创造，对吧？就从现在开始，创造新的回忆。”

“好有理。”她很疲倦地笑，声音蜷在里，糊的小小一团，好像冲不破某层薄。

“你知吗，”她在那幽暗中忽然开，“其实刚才那句话还蛮人的。”

“我想去走走，”她忽然说，“等吃完饭吧。”

“好。”他把夹她的碗。

等到他的菜终于拿得手，能够端给她吃，时间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她从低迷中渐渐复苏，从一开始与他对话还有些恍惚，到后来也可以接上话。他们终于能在正常的饭，坐在饭桌上吃他的饭。初夏悄悄，天空亮堂着，但已经有一下弦月挂在楼之间。

“万一我不值得呢？”她的语气终于有些波动，“万一我不够好，会让你受伤呢？”

“是啊，”她顿了顿，“不知为什么，后来我每次再错过什么，都会想起这件事。”

“哇哦。”她叹了一句，没再说什么。

“为什么要说不用转？”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