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这才抬起脸，细声说，“早上，三婶给我喝了糊糊汤，里面有野菜，还有一盐末，气腾腾，足有一碗，好喝。”

“果儿，没事的，回家吧，听话。”陈五娘轻声。语气柔和的像唱摇篮曲，听得果儿莫名鼻酸。

果儿掰下麻雀的，到陈五娘嘴里，然后将剩下的揣回去，提起桶闷走在前去了。

听得果儿这样说，陈五娘和崔陈氏还有几位同村妇人别，带着家伙什同果儿转回家了。

陈五娘麻木的很久的脸和睛，终于有了神采，到底没有白心疼果儿，他是个善良的好孩。陈五娘撑着腰省力气，缓缓蹲下，把盆撇下后，一气将果儿搂在怀里。果儿今年八岁，从两岁那年就开始过荒年，可怜这个小孩，没过过丰年，还以为这世界生来就这模样，常年吃不饱，营养不好，所以到八岁了，还很矮小，陈五娘蹲着都与他差不多。

崔陈氏里有泪光，同行的几个妇人心中也不好受，留在村里的老幼妇孺，皆有几分亡齿寒，同类相怜的滋味，这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

这糊糊汤说的是榆树磨成的粉熬煮的汤，那是丰年没人吃的东西，现在已然吃光了，是稀罕东西，糊糊汤里还加盐末，那更是了不得，现在盐多金贵，盐吃了有力气，难怪陈五娘今天有力气拖着桶啊盆的来溪边。

，白灵的好闺女，已饿得只剩一把骨架，不剩几两了。

红穗今儿咋转了？哼，算她有良心一回，看在五娘死去的爷娘还有哥哥的份上，她也该这么。崔陈氏还未来得及笑，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睛再次声量问，“妮儿，你来时，家里来客不曾？”

陈五娘把桶放下，摸了摸果儿的脸，“逃哪儿去？——回家吧。”

……

边上的妇人也叹，从山下爬下来好累，浑都抖没有力气，她们顾不得脏，索在溪边的石上坐下，一边歇息，一边聚在一起哭骂了一场，说陈五娘这个小姑娘苦命，也哭自己命不好。日咋这样难过呢？

等他俩的背影远了，崔陈氏才重重的叹了气，用木杵着地，，“恶婆娘到底要把五娘给卖了！”

他不想娘的帮凶，鼓起好大勇气才说这话，说来了，终于如释重负。

她是看着陈五娘长大的，还帮小姑娘洗过澡，梳过小辫呢。

三婶不给陈五娘门找吃的，是有原因的。五娘长的俏，又是没嫁过人的姑娘，在外跑难免遇上坏人，被调戏事小，被玷污了清白就难办了，倒不是她三婶为五娘的贞洁着想，她想的是，万一日过不下去了，清清白白，净净的姑娘，能卖一个好价钱，不是，是说一门好亲事。

她人是乖的，珠里却没什么神，好像在说旁人的事情，崔陈氏只当她饿傻了，没多想。

果不其然，路走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也面带菜，但好歹每日都能吃东西，所以睛是有神采的，他是陈五娘的堂弟，红穗的大儿，名果儿。

“你不信？是真的，买你的老爷都来家了，等着看你，看满意了就要带你走。”果儿着急了，看陈五娘提上桶要继续往家走，急忙拖住陈五娘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在怀里掏啊掏，竟然掏一只烤熟的麻雀，果儿咬咬牙，又掏一只来，两只黑乎乎的麻雀带加爪，也只有一半手指大小，果儿藏了几日都不舍得吃，现在豁去给她跑路的粮，“你拿着，快走吧，不走远也成，你藏在山上的里，我给你送吃的。”

“天啊，开开吧。”

“五，我娘喊你回去。”

陈五娘依旧木一般，她看看浑浊的溪，又看看崔陈氏脸上的泪，她双手都拿着东西，腾不空给崔陈氏泪，只好说，“翠云婶，把泪。”接着像有预似的扭回看，，“果儿来喊我回家了。”

果儿年纪尚小，但也通几分人事，灾难年月兵荒，孩家家也需鬼灵巧，才能好过些，哪怕笨的，也学了。

“怎的不说话？”见陈五娘不吭声，崔陈氏追问了一句。

往家走了一小段路，果儿转过，小脸绷，严肃的说，“五，你逃吧，我娘要卖你。”

开新坑了，

但就连果儿也懂，哪里是说亲，是卖！他娘要把五卖掉，像家养的牲一样，果儿见过很多人家卖妻卖女，被卖掉的人不知会去哪里，她们会哭，舍不得走，总之被卖了就永远回不来，他也见不到五了。

听她这样说，旁边站着的几个妇人也张大嘴，一脸脸的惊讶震动。崔陈氏攥陈五娘的手腕，十六岁的小姑娘，如似玉的年纪，腕却瘦的像枯柴。崔陈氏一下悲从心来，圈都红了，叹了一句，“我的好妮儿啊，唉……”

作者有话说：

“还没来。”陈五娘乖巧的应声。

给五娘说亲，这是三婶的原话。

陈五娘捧着盆跟在后面，三婶要卖她，她自然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