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的“家”就在西安城外一片荒地上，他指着那间用木板和泥袋糊的大棚对我说：“哥们，既然到这儿了总得带你回家坐坐，别嫌弃，冬夏凉，还不用租金。”

钟鼓楼广场一家饺馆叫“德发长”，我和胖的面前各摆着一坛杏村，我是不胜酒力的，但是我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分开的时候也喝了。

醉了是必须的，我们整整喝了一个下午。

“文革结束了。”我说。

第四十三章千钧一发

胖冲我笑笑：“你看我瘦了没？”我上下一打量还是那膘便说：“看样还不赖，比

胖端着碗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猛的往嘴里了一大酒：“结束了，都结束了。”如他所说，对于他而言什么都结束了。

“犊！”我站起来一拳打了过去，他还是那么的结实。

，我看一本最多五钱，怎么样，就五我全要了！”

胖转了隔房间一阵鼓捣，没一会儿摇晃脑的拿着两瓶橘汽来对我说：“冰的，喝吧，我这儿是啥都有，啥都不缺，早就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好家伙，还真有台电话机放在床，就是不知还能不能响铃，反正我是没见着电话线。

他大概是看了我的不舒服，嘿嘿笑：“在这儿收些破烂玩意，城里不让堆，我就拉这儿来。换几个钱买小酒，天不地不，倒也潇洒，走吧。”

胖家的那个大宅也成了革委会办事，他也就跟着没了去，临走前，胖到汽车连去偷了一箱汽油半夜溜回了大院。那地方他太熟了，从小跟那长大，守院的狼狗以前都跟他在一个碗里吃饭，把那栋原本属于自家的宅用汽油浇了里里透透，一把火了之后就开始逃。到现在，他也还是个黑，有家不敢回，只能在西安这一带混混日。

“咦，你这人，我说了不卖！”我抬一看，一张脸盆大小的脸带着蓝雷锋帽正冲着我“嘿嘿”直笑，那张大手抓起一把卡带掂量了几下：“就五，卖还是不卖？”

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胖如今混到了这个田地，看着那棚两边齐腰的野草我的心里说不的难受，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臭味。

“、、！”我最烦这没事找事的主了，我注意到前的那双脚还停留在原地，一只呼呼的手朝着我的卡带伸了过来。

胖绕太原后回了成都已经是两个月后，转辗通过朋友找到了他父亲的战友打听到了家人的下落。他的父亲是个正直的人，在监狱里自杀了，是用长撕成了布条吊死在床档上的，他的老娘随后也跟着去了。俩夫妻死后尸就被扔在人民南路的广场上，一连七天都没人敢去收尸，最后是他爸前的几个下偷偷找了俩独车半夜拉走的。

我喝着汽坐在床边问：“这行，赚吗？”

我跟着胖一块儿过去，各各样的破烂堆满了整个院，从建筑材料到废铜烂铁，从瓶瓶罐罐到塑料垃圾，屋里屋外，只要能见着的地方都是这些东西，我亲看见好几只老鼠在院追着互相到跑。胖的“床”是用两块门板拼的，屋里还有台少了个喇叭的卡带机正在放着革命歌曲，窗台边有个煤球炉，上面架着一破锅和没洗的两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