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的人不许我们讲话，他对我看了一，我想他已经认了我，那个儿时曾经和他一起念过书的同学。我对他笑了笑，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很幸运，我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组，但是我们的目的地却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野人屯。

我们被各自的人领上了绿的火车，那是我第一次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我和他，还有十几个孩被分在了同一截车厢，火车沿着铁轨一路向北，途径站的时候都会陆续上来人，这些人都和我们一样，他们的父母或多或少在那场运动里受到了浩劫，而他们的女则被要求隔离送去远方。

看我们的人照名单好后分了组，听到名字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来是他：查文斌！

途径上海的时候，车上来了两男三女，其中一个女孩长得特别白，她的睛大的能，梳着很行的齐刘海，短耳发，脚上穿着一双当时几乎罕见的鞋。他们几个人挤在一块儿用方言和其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那些人似乎都刻意避开着那个女孩不和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整天睛里都沾了泪。

“夏忆？”我能听他声音里有些颤抖，他接着说：“一早觉得是你，但是我不敢认，怕连累人。”

车厢里一片死寂，因为有要求不准我们互相说话，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呼噜声和气声陪伴我们的就只有铁路的“况且、况且”。我们的粮都是自己准备的，临发前，我的婶婶给我准备了不少饭团，南方人吃不惯面，就用粳米加一糯米混合起来饭团，里面包着的是咸菜。糯米不容易消化，这玩意吃一个能半天，过去日本人打仗随的军粮也是这么的。查文斌的粮是黑乎乎的馒，不过早在一天前我就看见他把最后一个馒也吃了，而那个女孩则自从上火车后就什么都没吃过。

火车拉着我们一路向北，过了黄河以后不断有人下车又有人上车，我也不知究竟这是到了哪里了，只晓得外面的空气越来越冷，窗外原本绿的土地也逐渐由黄代替。

我沿着车厢慢慢靠了过去小声：“我是夏忆啊，洪村的，小时候我们同过班啊，你不记得我了？”

“不认得。”他的回答很脆，声音很也很轻，听上去虚弱极了。

但是我却叫不他的名字，那个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瘦的材，苍白的脸颊，一个人蜷缩在墙角。特很容易就被一认，因为他的手臂上带着“孝”，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半大孩，我们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去何方。

我发誓，我真的听到了有人肚里传“咕噜”得声音，那声音已经快比火车的声音更大了。低下翻了翻自己的包，还有两个饭团，这一路我不知要走多远，每天尽量只吃一个，外面的夜已经漆黑了，我对着角落里的那个人轻轻喊：“查文斌，你还认得我嘛？”

我回看了一，确定车厢里只有三个人，便过

已经过去五天五夜了，车厢里还剩下最后四个人：我、查文斌、那个女孩还有一个胖。连负责看押我们的那个人都在前一站下去了，而我们依旧不知要去何方。

又是一站到了，我们四个人里的那个胖也下了车，临走前，他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互相了声保重，这是我们彼此第一次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