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分钟，凌意才睁开。

一开发现声音完全是哑的，嗓里只有气，声带像是罢工了。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凌意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医生护士，脚步纷，但病床上的他安静，苍白。厉醒川满是，不敢靠近，只远远立在旁边。

“你倒了。”

“不用我，”声音从膝下传来，贴着地，很沉，“我缓一缓就好。”

厉醒川微不可察地震了震，没有动。

这时刻的安静叫人不过气。

半晌，有压抑的声音慢慢传，像是谁的心脏被捣碎了，疼到极偏偏有难言。

脱力般颓然跌坐，弓撑住膝盖，任由落雨打在背上。

他总疑心凌意醒不过来，越看心脏越往下坠，几乎已经自行将自己打十八层地狱。

到底怎么了。

但他确信对面的人已经听见。

凌意静静地听，半晌轻声：“原来下雨了。”

被这个人和这份情折磨至此，醒过来居然一怨憎也没有。

没有面容，只有廓剪影。凌意望着那个方向：“你没走？”

“是不是我的病有什么问题？你别急，告诉我，我不要的。”他反倒宽起别人，“我自己的自己知，程医生也告诉过我，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完全康复，我有心理准备。”

凌意愕然：“醒川？”

他以为厉醒川是因为下雨才没有走。

不过还有雨声，泪还没尽。

厉醒川低着，背靠在窗上：“我上有，你别我。”

房间里表面安静，空气中却像有千言万语，无声的情绪到翻涌。

灯光太亮。

厉醒川用力摇。西还在滴，鞋周围一圈渍，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风能扯掉他这副傲的，雨却无法洗刷多年的亏欠。他总以为自己伤得千疮百孔，其实真正千疮百孔的那一个，靠着时刻咬牙关才能活到今天。

再回到病房时凌意还没醒。

厉醒川没接，因为他看见淡蓝的病号服里，没有血的指尖动了动。

“到底怎么了？

“怎么不过来。”

厉醒川抓着发，黑发间关节突泛白。

适应了一会儿，他看见窗前站着一个大的影，挡着光也挡着雨，模样万分狼狈，宽膀却仍宽阔。

厉醒川静了静，答了句“不要”，然后慢慢靠着墙坐下来，垂在敞开的膝盖之间，十指透的发梢里。

“我怎么了？”

看见他这个样，经过边的护士倒一气，皱眉拿来一条巾，“罚自己还是罚谁？这里是医院，多少人想多活一天都不到，你还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护士见状无声地走去，顺手替他们掩上门，把一室静谧留给他们。

“醒川？”

“醒川，你在哭？”

微微觉得气促，不过算是缓过来了。

“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