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把主动权去分毫。女在这世上掌握的权利也不过就是分毫。

人给林玺搬了把椅，林玺谢过恩才坐下。

谢相知淡笑：“这些儒生遍布诸国，渊学历经数百年，影响力可比南州这些世家多了。”

法制，才是一个国家治理的标准尺度。

天下虽然也有如徐渭那样不拘泥于陈词滥调的大儒，但还是只知纸上谈苍生的酸儒当。

谢相知便安排他去了大鸿胪，掌礼仪祭祀与各国，发挥他的嘴功夫。

谢相知并未在议政殿接见林玺，而是在永安殿。

“我不是不知一己之力难以对抗千百年来的规则。但——有些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嘴格外利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看谢相知表情些许不对立刻改自己的说辞，偏偏还能和前面的溢之词衔接上。最有趣的一，他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王上说得不错，我同林氏之谊确实不是一刀可斩断的轻薄缘分。但……”她微微苦笑，“王上，从我站到楚都的土地上开始，我就知自己没有退路了。”

陈氏退婚之事若是一，原本就推行艰难的女学与女官制就会立刻雪上加霜——一个女若被夫家退婚，在这个时代是奇耻大辱，必定是女德行有亏。何况陈氏这清世家？

所以她要请谢相知下一退婚的旨意。由她亲自来退婚。

裴渊不好经义，但也能接着谢相知抛的话题聊上不少。若叫他自己所言，那就是：“这些酸腐儒生讲的几百年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有什么可讨？”

裴渊少年在家学中学过儒，当时便不以为然。

——谢相知早年拿着这本书试了不少前来投奔的谋士儒生，凡是极力夸赞过这本书的都被谢相知打发走了。只有一个叫淳于敦的人被留了下来，掌事宜。

她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谢相知微微沉，敲在桌面上的动作缓缓慢下来。

她退婚事，大多女必定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一桩婚事几乎是女前半生的全。林玺知她不能放大这恐慌，否则谢相知连株数十家得来的暂时息之机毫无意义。

林氏的林玺。不是史书上一笔都不会提的“林氏女”。

她需要在陈氏退婚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前先发制人。

“退婚这事倒也没什么，不喜便不要勉自己委曲求全。只是你同林氏之谊可不是同你那未婚夫婿一样说断便断得了的。那毕竟是你血脉亲人。”

林玺从殿外来，她披一件绣金线大红羽缎斗篷，行过礼后不废话直接阐明自己的来意——求一楚王亲笔的退婚手谕。

“不好全杀了啊。”谢相知微微叹气，屈指在榻上的方形黄梨木矮几上轻叩。

“我想要女走闺阁，我想要女不再被视为男附属，我想要女命运如何不该由男来制定。”

“从未有听说哪个国家以“仁”治国，而非法制。法度不立，何以治家国？难叫那些儒生用他们的“仁”化盗、贼、无义之辈？”

是时，谢相知和裴渊正在谈论前人一本经义释注，这书在谢相知中写得狗不通，但不妨碍他颇有兴致的和裴渊讨论其中内容。

裴渊听得他敲的是一首在南州传甚广的民间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