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个时代人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徐渭再过几年也该致仕荣养晚年——老丞相并不想一辈给造孽的楚王理烂摊，比如这次差被燕王掳去燕王后。

楚国大丞相徐渭已过知天命之年，早年虽有不顺，但也算苦尽甘来，唯一不如意的就是没有弟传承衣钵，谢相知也颇为苦恼他丞相之位后继无人——楚国担得起一句人才济济，但有能力在这飘摇时局坐稳丞相之位，襄外安内者，楚国上下这么多年来也只了一个徐渭。

纳兰溪是把未打磨的好刀，谢相知需要一个人将他锻造成威震世人的利刃。

纳兰溪提心吊胆了数日，盘算了数方式应对楚王召见，唯一算漏的便是——楚王这些时日本没有召见他的迹象。

他醒来是在一间燃着安神香的殿，香气袅袅绕绕，目陈设极尽风雅豪奢，是江南世家钟的品味，山屏风将外间人声隔断，只瞧得见投在屏风上影影绰绰的纤细影。

他素来聪慧，没多时就从布置上大概猜测来了自己的境——帘幔是南州盛行的烟霞锦织就，屏风上的工笔山山势起伏柔平缓，青烟墨笔旖旎，是江南之地的风光，也是江南之人所的图样。

纳兰溪捺下心底的不宁，思忖该如何应对这位传言中的楚王。

纳兰溪扶着额微愣。

这日，楚国大丞相前来述职。他是前朝最后一届科举的探郎，少年中，好不风，可惜他中不足三月前朝便付之一炬。谢相知当时手里正缺人手，从北下避战的难民里千辛万苦翻来了一个有才华学识还兢兢业业的探郎，当即就拍板让他了当时还只有四个县的楚国的大丞相，悠闲地当起甩手掌柜来。

可楚地不动兵戈，天下间也绝无人敢小觑这位楚王。

纳兰溪心中愈发不安。

这里是南州，江南最繁华的城池，楚国都城的所在地。

谢相知将纳兰溪带回来之后确实没有召见他的意思。

至于自己在的地方，至少也该是楚国哪个权贵的地方。而自己又是从燕地被救来的，能有这个权势将他从燕王重狱里带来的，想来南州之地也就只有楚王一人。

堆满燕上空，像是什么终将开始的前兆。

片刻后，倾盆大雨泼下，狂风倒燕里纤细海棠，一地残红，一银白闪电劈开黑的发沉的天际，

那么一切就再清楚不过——自己所在之地要么是楚都王，要么是楚王别院。无论是哪个地方，对他而言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还不到时候。

天下崩，战火连年不休，各地数易其主，唯楚地三州未受鲜血兵戈洗涤。楚王坐镇楚都，麾下十万兵所向披靡，南州北境又有长河天险，北方诸君侯不敢冒然越界，常年相安无事，倒是使楚三州成了世中少有的太平气象。

老丞相听了这桩荒唐事气得胡瞪，旁人不知他不知吗？谢相知手可比他边的那些侍卫得多，昔年南州刺史设鸿门宴，谢相知端坐席间，斜斜

纳兰溪从监狱里被救来就被一刀手刀劈，失去意识。且他本就孱弱，在牢狱里受了不少苦，又连番跋涉，一时间发起了烧，直到到了南州被心照料数日后才幽幽转醒。

山雨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