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里荀或背着烟火光只是一乌漆嘛黑的细长条儿，五官糊得妈不认。照理这照片是能惹人发笑的，但季玄还是冷冰冰的酷哥脸。

小小的烟直线下移，很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在荀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熄灭了。

大抵都玩过一铁丝烟，细细长长的，前面三分之二的长度裹着泥一样的灰黑火药。这东西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称呼，在荀或这它叫叽哩哗啦。

季玄嘴角动也不动，只是认真地望着荀或。

季玄从来纵容荀或，随意狗爪搓。荀或了以后又想起正事，再问一遍：“嘛老板着脸

荀或愣住。

荀或围着他蓝黑相间的格围巾，手舞足蹈地举着开得和蒲公英似的叽哩哗啦，大喊：“小快看！你快看！”

为了除夕那夜能阖家团圆需要值几场夜班，有晚季玄撞见一脸疲惫的他半蹲着抚摸餐餐，自言自语地问：“等过完年吧？”

家楼下小孩太多荀或才不和他们玩，走上十五分钟翻一块烂尾工程地，躲角落无风，兴致地给季玄示范。啪着火机，火上烟，空气里一丝“嘁”的细响，而后放，火星迸。

荀或一气着了三个，在季玄旁得像只小麻雀：“哇靠！漂亮！照相照相快照相！”

要他难堪显然不是荀或带他回家的本意，饭后餐餐更嗜睡，荀或提着几天前买的一应烟火把季玄拽下了楼。

荀或松了气，从纸盒里摸新一，说：“你也来。”

荀或在心里赖账，只怪这叽哩哗啦威力不够大，都不能让他的哥笑一下。蹲地上翻翻找找，掏个厉害家伙。那被困在圆锥形里的低空烟，引线一红红绿绿的火光直窜九重天。

其实在他燃火光的那一刹那，这幅画面就很清晰地印在了季玄的心上。

虔诚得像一个信徒，崇敬、痴迷与失却理智的狂。

荀或终于觉得自己傻叉，把烧完的铁丝往废料堆里一丢，企图就此了结方先一的二事，回过来正正好地撞上了季玄的目光。

荀或终于忍不住了，两个大拇指行顺开季玄的角，扯一个灿烂微笑，显然忘了自己曾说过碰季玄的脸之前会净手焚香。

季玄听话地着了，拿在手里一任它消亡。这不能令他开心，荀或一边想着一边夺过季玄手里已被烧至灰黑的烟火，迅速雨后洼，火药燃后的灼蒸发了泥，但见白烟伴着滋滋声冒起。荀或学着新疆音叫嚷：“羊串！羊串！”

他觉得荀或像在举行一项古老的仪式，轻巧地上了由槽钢堆集而成的台，托着小火像举炬火，兴奋地叫：“I’m?the?kingthe?world！”

“嘛不开心啊，有这么不好玩吗？”

季玄比荀或要一个，从来由荀或仰视他，如今份对调，荀或一次低看这个男人。或许因此才有错觉，他下平地，季玄的神情果然正常起来。

荀或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虽则季玄一贯沉默，但这次不同，他是连笑也不会了。

季玄一张帅脸被荀或挤至变形，他自己先开心了：“你好好笑啊。”

季玄像在街上撞见殡队伍里的朋友，只能为不合时宜的相遇而到抱歉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