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听到了他起来的声音，即使在方才情绪那样激动的时刻，他仍然用温和的语调对他：“别起来，这里不用帮忙，你好好休息。”

给他煮过土豆汤的树叔被怪从地上抓起又抛下，他的重重砸在地面上，目光凝固，眶鲜血。

世间一切在他中变成慢动作，安折再往前一步。

咳了一声，他从椅上站起，假如不去在意，的疼痛其实不值一提。

安折转走下楼梯，他脚步微微不稳，五脏六腑像被烈焰烧灼。

“别……”树叔嘶哑的声音发一个音节，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别自杀……”

保护研究所的藤蔓“砰”一声倒地，唐岚的半边翅膀着血，跌跌撞撞升到半空，与俯冲向下的鹰搏斗，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膀，一蓬血泼了来。他甚至没有声，一手住血如注的伤，另一只手化成闪着寒光的利爪刺向鹰的睛。

人类拥有区别于其它生的快乐和痛苦，又是否后悔了呢？

声响惊醒了沉浸于研究的波利，他抬往这边看。

可他又懂了一些了。

安折拿起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折起来，递给朗姆，然后朝门边走去，朗姆张了张嘴，但他轻轻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树叔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他缓缓摇了摇，然后

鲜血涂满的地面上，到都是死亡。

站在门外，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安折温柔而悲伤地看着里面的波利。

安折笑了笑，朝辛普森笼又走了一步，火舐着他的脸庞，灼得好像一个的夏天。

与辛普森笼一起燃烧的是天边的夕，大的太往下沉，恢弘的金红光泽映亮了半边天际，研究所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嚎叫声、爆破声、鲜血、晨曦、火光混在一起。

我因为加到人类的群中而到了快乐或痛苦吗？

他是渊的一员，那正在向人类发起攻的才是他的同类。

于是有了他。

一个生的本能就是活着，一个的本能就是延续。人类从未温和地走那个良夜。

最终，他穿过白楼一楼的人们，走下楼前的台阶，来到辛普森笼灼灼的烈焰前。

现在情况却相反。

但他随即又全神贯注投到他的研究与发现上了。

血淅沥沥滴在地上。

人类的命运也像一场变迁不定的乐曲。

而面临着辛普森笼，安折也终于到那来自死亡的恐慌，他看向树叔，轻声问——又像是在问他自己：“可是你们还能活下去吗？”

波利说的话，他其实很多都没懂。

咔哒一声，他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火光猎猎卷起，烧着他的面庞，他躬下腰，又咳了几血来。

后来他见到了安泽。

那，就当是命运让他来到这里吧！

他本不该在此。

一朵蘑菇的萎谢需要时间，菌丝的化是缓慢的过程，他无数次闭上睛，都到下一秒不会再睁开，可还是睁开了。

是什么把他留到了这个时候？概率吗？波利说概率就是命运。

白楼上传来哐当当拍打玻璃的声音，他没有回看。

在很久以前，他是怎样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不记得了，那一定是一个巧合之下的变异，这场宏大的波动里，一个微末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