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看着他，轻轻说了一句话：“怎样才能定不移地相信？”

安折说：“因为您品德尚。”

“在野外，最无法避免的事情是染。”波利卷起了自己的袖角，他右臂的肤上，有一片黑的杂纹路：“我被研究所的一位成员误伤染，在失去意识前我离开了他们。”

“但是，有一位审判官对我说过一句话，”安折轻轻，“审判者信念的来源，不是冷漠无情，是仁慈。不是对个的人，而是对整人类命运的仁慈。如果定不移地相信人类利益于一切，就不会动摇。”

“我无法与内心的痛苦抗衡。在人类与异的战争中，我没能持到最后。”波利仰望夜空，长久的沉默后，他：“起先，我因为杀害同胞而痛苦，再后来，连异的死亡都让我难以忍受，我与他们相太久，知每个怪都有自己的生命。我手上沾满鲜血，是有罪之人。后来我与几个同僚叛基地，来到地研究所继续合派的研究，我们接纳异，我一生都在为自己赎罪。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年。”

他嗓音渐哑：“我至今难以回忆那四年。”

想着波利的话，安折却微微蹙起了眉，他想起了一个人。

“仁慈……仁慈是人类最显著的弱。”波利：“对自的仁慈是私的起，对他人的仁慈是信念动摇的起因，我不到彻底冷漠无情，注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审判者。”

话音落下，他们沉默了很久。

安折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他想象自己也变成一位审判官。

“但是，或许因为染我的那个人是清醒的，又或者概率眷顾了我，我醒来了。”说到这里，波利笑了笑：“我以为只过去了几秒，其实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的意识好像在片刻间穿越了时空，你猜我在哪里？”

波利每一个人，所以他才会那样痛苦。如果在和平的年代，他一定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碾死的人——这样的人却要对同胞举起枪。

似乎明白他的疑惑，波利微笑一下：“我活得太久了。”

一百年。

他说：“所以您离开了基地吗？”

安折摇了摇。

安折看着波利中温和宁静的神情，他直到这时才理解了波利与研究所成员间为什么会有那么的情。

“我不后悔当初离开了基地，但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逃避与无能。”最后，波利。

“我还在研究所。”波利：“他们找回了我，即使那时候我是个无意识的怪，他们也没有放弃。我曾经保护了他们，于是他们也保护我。人类之间的情就是这样，你付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在这个时代，人类之间的信任是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但我得到了。”

安折望着波利，神情微微疑惑。

想了想，他又：“因为您太仁慈了。”

。我们并不真正照细则办事，审判为了绝对的安全永远留了误杀的空间。”波利声音渐渐低沉：“当我驻守在外城门，每当我决一个生命，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异，百分之二十是明知他极大可能是真正的人类，却为了保险起见直接杀。而在那百分之八十的异中，又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拥有人类意识，六千五百分之一的可能在多年后再次恢复人类意识。”

“假如不是对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