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也不知该怎样定义他的情绪，可是如果他想和陆沨和平地待在一起，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安折柔的没有再抗拒。换气的间隙陆沨看他的神情——息轻轻急促，微垂着睫，睫上的珠闪着细碎的光，双手轻轻攀住他肩，那是一带怯的迎合，温柔的天真，因其洁白而近于悲悯，悲悯中带有神——像是某灵魂上的布施，

他好像在等着什么，陆沨想。

安折摇，哽了哽，他里全是泪，抬看向墨绿霉迹遍布的墙，看向扭曲淌的吊灯。窗被狂风刮裂了一放状的破，雨来，与风中呜呜的低语一同。

安折只是看着他，很久以后，他问：“基地已经在来接你了吗？”

没有激烈的动作，没有反抗，一个很的，安静的吻。

于是他们对视。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靠在陆沨前，什么都不想说。

安折转回看陆沨，这个角度他需要微微抬起。

于是他也不再有所隐瞒。

安折没说话，陆沨：“你喜基地吗？”

安折摇。

“我长在你上，”安折面无表情，“把你的血、内脏和都吃掉，然后长在你的骨上。”

能自暴自弃放弃一切抵抗，任陆沨攫取他的，也攫取他神，他的一切。

他靠在陆沨怀里，他们已经完全相互坦白了，就在那个彼此都被冲动所驱使的吻里，他们已经相互剖开了。

安折也看着那里。

长久的沉默里，陆沨忽然开了。

陆沨另一只手缓缓扣住他手腕，指尖划过莹白的肤，留下一淡红的痕迹，像是掐破雨后新长来的白菇，来。他低声：“你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像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直到三分钟过后，安折才重新安静下来。

“因为安泽。”安折。

而陆沨抱着他，同样沉默着。

“基地”两个字刚一落下，电刑的疼痛就再次遍布安折的全，他生理地颤抖起来，把自己用力往陆沨上埋。

于是陆沨也笑了一下。

陆沨扣他的手指，问：“为什么？”

血迹正在一一消失，是被菌丝收了。

他就这样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

他角微微泛红，漂亮角还带着痕。

陆沨搂住他，一下一下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他：“对不起。”

他仰看着陆沨，和他牵着手。

说不清为什么，看着陆沨，安折又笑了来。

他：“你是怎么变成人的？”

激烈的情绪在这漫长的僵持中缓缓疲力竭。

他捧着安折的脸：“……这么傻。”

这时陆沨看向了他的菌丝。那雪白的菌丝上还沾着血迹，是安折刚才用力咬来的，原来这只小蘑菇生气的时候也会很凶。

一片空白的时间无限拉长，审判者和异本来就没什么话可以说。

他突然说：“你死掉吧。”

陆沨：“在了。”

他很没用，染不了任何人，他其实是个被人类染的蘑菇。

其实他不是个异。

陆沨：“你又哭了。”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了，鬼使神差地，陆沨微微俯，和安折重新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