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变成蜂后的时候，已经完全丧失人的神智了。”他说：“她对我说……她不是恨基地，她只是想去验新的生命的形式，她不恨你的。”

陆夫人说陆沨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他不得好死，他终会疯掉。

“我生后她和我父亲的情被基地发现，再也不能和他随意见面。我杀死了我的父亲，杀死了她的很多个孩，她的小女儿在她的帮助下从伊甸园逃来的时候，又碰到了我。其实就在我和你那天碰见莉莉的路对面，就站着她来接应的朋友。”

安折的睛却又睁开了，他仰看着他，声音很小，陆沨要更靠近他才能听到。

“她恨我。”

陆沨很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而安折早已经习惯了全贯注听他说的每一个字——陆沨终于说完的时候，他几乎不过气来。

“什么……为什么？”他。

上校的声音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再次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陆沨看着他：“总能原谅我？”

与基地恢复通讯后，自己又从哪里得来自信，以为陆沨一直在对他特殊对待，以为他会放过他呢？

“她这辈开心的事情很少，但是都会被我毁掉。”陆沨：“她像基地里的所有人一样恨我。”

死一般的寂静里，陆沨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安折伸手想碰一碰陆沨的脸颊确认他还活着时，他看见陆沨勾了勾薄冷的角。

最终，他终于知了自己想说什么。

陆沨就那样看着怀里的安折睫渐渐垂了下去，最后靠在他前闭上了睛。于是这只小异里那柔的光也被掩盖了，他好像被伤了心，在他坦诚代自己所过的一切后，陆沨想。

他声音很轻，但很笃定。

“你连人都不是，”陆沨的手指死死住他肩，他神还是那么冷，可是声音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崩溃，他几乎是颤声问：“懂得我什么？”

可安折什么都说不了，他拼命摇。

陆沨说不是，这一切都是蓄谋，都是必然。

但不是的，真的不是。

“可是……”他对着陆沨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那属于人类的分明

望着他，安折张了张嘴。

他只是被陆沨一步步到死角，又想哭了。他不知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坏，这个人今天不惜剖开自己的一切。他自己就像个想把犯人无罪释放的法官，审判台下的犯人却不断陈述加重自己的恶行，这个人非要被审判，非要被判死刑——他就那么想让自己讨厌他。

——这个人还要问。

他：“为什么？”

“我懂得你。”他。

安折抬看他，这一他看见的却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陆沨。

就像被他杀死的所有人一样。

安折望着他的睛。

长久的静默。

“为什么？”陆沨微哑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我不恨你。”他。

安折想说，可他说不来，他没有人类那么的智商，也不会他们那么多的语言，他想了很久。

沉默持续了三秒。

安折完全不知为什么事情会到这地步，明明他们最开始只是在说，基地到底能不能生存下来，这个世界那么多大，陆沨落到他面前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件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