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鸣低声哂笑：“陛下何必这般郁愤，您终归是要死的，江山给了臣与给了别人，又有何区别？给了臣，臣好歹，……能保您的亲生儿，一辈荣华富贵，有何不好？”

祝鹤鸣立在床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行将就木的皇帝，面上再无半恭敬之意，只有小人得志的兴奋。

黑沉夜笼着整片天际，一丝亮光都无，沉重如无边际的渊，祝雁停站在殿前的石阶之上，抬怔怔望向前方，心萦绕着的唯有挥之不去的空落与茫然。

“陛下要怨，就怨太后娘娘太过迷信，我怀王府可是拼死，帮您护住了血脉，养大了皇，无功劳亦有苦劳，陛下也是时候该回报我怀王府了。”

没人反对，也没人敢反对，那些不服他的早就被杀的杀、贬的贬了。

时已至丑时，大殿中烛火愈加昏暗。

阖之前，皇帝拼尽全力将目光转向祝雁停，中血泪，颤抖着手想要抬起，终究徒然垂下，再无声息。

祝雁停始终低垂着，未有看到。

夏四月，

天熹微之时，群臣百官、王公宗亲尽数被召，皇帝在御榻之上，咽下了最后一气。

尘埃落定，他心却莫名的半都松快不起来。

“鸿与雁，生来便是一对，却生生被拆散，一个在天，是金尊玉贵的皇太，一个却被踩泥心里，这辈都只能小伏低，啧。”

嘴上说着敬重，祝鹤鸣满脸的得意嚣张却不遮掩半分，皇帝被气得又吐一大血，脱力倒床褥里。

传位诏书当众宣读，殿内殿外鸦雀无声，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祝鹤鸣在众目睽睽下接下遗诏。

虞领命，不不慢地在皇帝脑袋上扎了几针，等了片刻，便见皇帝浑浑噩噩地睁开，乍见到他们，双倏地瞪大，目惊惧愤怒，挣扎着想要起。

祝鹤鸣在榻边坐下，微眯起，望着皇帝狼狈痛苦至极的模样，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弧度，挥了挥手，示意虞：“还请国师去偏殿暂歇，有些话，本王要单独与陛下说。”

祝雁停用力握了握拳。

祝鹤鸣将早已拟好的传位诏书扔到皇帝面前，冷声提醒他：“陛下直接盖上玉玺吧，待您去了，臣自当为您风光大葬。”

皇帝哑声嘶吼，几要将珠都瞪来，布满血丝的双里满是怒恨，祝鹤鸣漠然：“陛下还是省力气吧，臣知玉玺就藏在您这床的暗格里，臣想要，随时都能取来，臣让您亲自在这传位昭书上盖上玉玺，是臣敬重陛下您罢了。”

虞眸一黯，退去了殿外。

大殿门重新阖上，祝鹤鸣示意虞：“时候差不多了，烦劳国师请陛下醒过来吧，也好早些将这后事代了。”

“陛下，您且安心去吧，雁停他会念着您的好的。”

今夜过后，他与兄长便能如愿了，可之后呢……

皇帝倏然瞪大双，面涨得通红，祝鹤鸣俯下，贴至皇帝耳边，一字一字清楚说与他听：“陛下，当年皇后娘娘生下的，是一对双生。”

“休、休想……！你这孽畜！……你休想！”

皇帝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瞪着他，咙里不断发嗬嗬声响，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颤颤巍巍地抬手要攥祝鹤鸣，被之轻蔑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