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全惨淡地笑着哭着。

这人说走就走，十年来从没给家里捎来一句平安。徐全没少担惊受怕的，怕这人贫寒加、怕他客死异乡，怕自己老年垂暮都不知去哪儿找他。

徐全气白了脸，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推着板车去市集摆摊。

徐全默念没啥好想的，才要闭睡觉，耳朵却捕捉到寂静中突兀的声响，他立起来，衣服都没披便了家门。

打了几下不解气，却又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个小女人般撒泼，便抡起拳又锤了几下。

心里住着的人，挨了打，自己却比挨打的还疼。

真是此有此理。

这真是个混账。

赵当家的坐在厅中，瞧见徐全来就扫了，继续闭目养神。看得两位长辈神情微颓，应该也一夜没睡。

才哭了一会，那人大掌一提，一把握住徐全的脖，仰起他的。

徐全平日天没亮就得起床活，今日是睡不着了才认命爬起床趁早摸黑地先把活儿好，天一亮他就去敲赵家门。

徐全吓得呆住，一把推开这混账。刚好赵老爷过来，徐全脸就走了。

打到最后，徐全忍不住低下哭得稀里哗啦。

今日赵当家的来得迟，幸好徐全早早给他候着位置，才没让其他人给占了。不过他今日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年轻人过来

徐全想着这人怎么会认错呢，从小他骨里就是这么铁骨铮铮，说难听些就是脾气。他走过去蹲着，多想骂句活该！可惜自己是个哑，骂不得；但又气不过，伸手就一掌扇在那人的肩上！怕他伤上加伤，还得避开肩上的鞭伤。

他只觉得浑发冷。

是记挂着那几颗冰糖葫芦，翻来覆去差都把床板给翻了；后来隐隐约约听见赵家后院有些嘈杂，该是赵当家的回来了。

他还是保持在家门前跪着的姿势，不似认错，只给徐全一个倔的背影。

镇上吃徐家豆腐的熟客不少，徐全有忙不过来，也就把早上那尴尬跑到九霄云外。赵当家的今天也摊，猪摊就在徐全斜对面，平时也好有个照应。

“不许哭。”那人说，“再哭、翻你。”

他赶关上门爬回床上，畏畏缩缩地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自己去留意。心里也不知想着啥，糟糟的，到最后理清那团思绪，才发现是甭打他这三字。

赵家院传来一阵阵鞭打声，除此之外便没其他声响了。徐全抬看着赵家后院那株的木棉树，树枝在夜中影影倬倬的，和着那净利索的鞭打声，一鞭又一鞭，一遍又一遍，

屠夫

赵老爷见徐全又气又羞的模样，皱皱眉上前踢了跪在地上的脊梁骨一脚。他说：“徐赵两家就这么个宝贝；赵宁，你可得护好了。”

徐全惧怕赵当家的，没他答应也不敢莽动，窘迫着不知怎么是好。幸好赵老爷对他说：“在后院那呢，去罢去罢。”

应门的是赵老爷，他没说话就让徐全先来。

徐全料想不到赵宁竟长成这么恶劣的人，想当年还是个彬彬少年，如今却——

赵宁鼻哼一声，还是直腰背不声。

徐全这才挪挪脚步去了后院。一到后院就看见那人的背，一条条红斑像狰狞的蛇，层层叠叠地盘旋在男壮实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