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剩他一个，也不显得空。谢轻裘踱着步，细细打量。这殿虽不大，也有一张书案。付良沉极好书法，以前谢侯府里也给他专门留过一间文房。谢轻裘走到书案前，一叠雪白的宣纸压在镇纸下。写过字的应该都被收走了。

一字一字，像是从牙里挤来。

谢轻裘森然笑：“来了？”

周家趁付良沉势力最弱的时候，着把周家女嫁东。当时付良沉被禁足，近伺候的人被老皇帝全发落了个遍，东太党的一大批人降职的降职放的放，谁为太说话谁挨收拾。谢轻裘恨得简直要去跟周家同归于尽，却连句话也递不上去，只能睁睁看着老皇帝赐婚诏书上的日一天天临近。

他坐下来，手指慢慢翻那叠宣纸，忽然翻到中间的一张，上面隐隐有几极细小的墨痕，不细看完全看不。谢轻裘把它来，一就看明白。这是写字时笔力太重，墨痕渗到了下一页。看这张纸的样，大约前面还有几张纸渗得太重，已经不能用了。收纸的人把前面几张收走，看着一张渗得不严重，就留下来，顺手夹一叠宣纸的中间。

付良沉娶太妃的那一夜，他写了句诗，一字一句念给付良沉听：将杯酒付秋，不羡梁鸿偶。

付良沉娶亲时，距离谢轻裘成为太伴读，已过了八年。这八年发生了太多事，五皇回，迅速获得老皇帝的，并且在周家的帮助下，培养了自己的一大批势力。皇后长年无，背后也没有母家支持，付良沉的太之位一度岌岌可危。

这纸上细看还有撇折勾捺的印，谢轻裘对着光细细辨认，都瞪了，勉认几个字：酒、付、羡，最后三个字写的重，看得分明，是“梁鸿偶”。

明知这件事不是付良沉的错，也知他即使在禁足也了一切，但心里还是有一团火熊熊燃烧，本熄灭不了，只想冲去嘶吼、怒骂、把周家的人、所有跟五皇站一起的、还有龙椅上那个昏庸的皇帝全杀个净。他恨得咬牙关，里嘴里都像是尝到了血腥味

这有像是句诗词，谢轻裘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找不到对的上号的。他着纸，眉拧着，将家中藏书阁内的诗集词集在脑里从翻到尾，再从尾找到，没有一句对的上。忽然，他手指一颤，猛然想起来——的的确确，是有这样一句诗的。

满地的月，谢轻裘仰脸负手立于月光下，姿纤长，长开的眉越发艳丽，映着苍白的脸，漂亮得几乎有惊心动魄。

晚了，就不回泰殿，直接来这里睡下。皇上要宣您来住，就叫婢们赶把这里收拾了。”

谢轻裘沉下脸，喝：“你嘴里捧豆腐啊！不知劝吗？”他一拧，冷声：“你，去！”小太监着一张笑脸，唯唯诺诺退寝殿。

大婚当夜，他一火似的红衣，站在太府的石桥上。

小太监赔笑：“皇上心系万民，勤勉得很，一看见折多就睡不着觉。”

没等多久，付良沉过来，沉默着走到他边。

谢轻裘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暗示和讨好，眉一拧，问：“皇上时常批折到很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