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又在吼，“哪吒，你不是说好好过么？”

画眉鸟愈发暴躁，开始用瘦小的躯撞击笼，撞得片片羽掉落，翅膀上几乎要秃了一块，仍不停止。杨戬奇怪小鸟为何这般奋不顾时，忽然受到

哪吒收了收手臂，他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以前总认为唯一的家在陈塘关，现在才晓得，敖丙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为何师兄要像疯狗一样吠。

哪吒像没有听见，依旧朝那人奔过去，脚下突然一沉，冰凉刺骨的觉自脚踝传上来，他低一看，发现自己踩一片域里，面极黑，与虚无的黑相连，分不清哪里是边际。他顾不得许多，仍朝着那个蓝的人影走去，可在域里，每走一步，他便沉下去一些，不过十来步，黑的已淹没到他前，而蓝光影丝毫没有更近一。

一到笼，画眉上蹿下，不住地冲杨戬悲愤啼叫。杨戬不耐，又一禁制，封了画眉的鸟喙。

云涛雾海里不知是不是过路的画眉迷失了方向，误跌这个小岛，一扎在团锦簇的牡丹丛中。

光影里的人却站了起来，朝他，“哪吒。”向前踉跄移动了两步，又撞上了什么，阻止了他走向哪吒。

这么多年，敖丙从未过他的梦。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暗自祈祷这个梦从现在起再也不要醒来，他就能这样一直看着他。

第三十一章（三十一）

谁料画眉来了以后一直围坟与碑绕圈，唧唧直叫，一刻也不停歇，大有再吵死谁，让这多添一座坟的架势。杨戬被吵得疼，抬手一仙术，化成金丝制的鸟笼，兜往画眉鸟上罩去。

近些年，瀛洲仙岛比之从前的素雅仙气，多了些繁荣雅丽，这里被一群仙女们满了牡丹，说是要与星君为伴，牡丹艳滴的粉，在瀛洲的风里国天香地绽放着。

杨戬无谓地扫了一小鸟，发现它只剩了一缕游魂，虚弱至极，不日便会神灭形消。

哪吒急忙向前跑去，依稀看见阻挡那人的是数条金丝，如同牢笼。那人隔着牢笼急，“哪吒，你别来，别！”

哪吒继续向前行去，终于彻底将他淹没。他猛地睁开，惊一汗。

画眉在团里呜呜哀啼。

他想告诉师兄，他不过是回家了，不必担心。

不过还是算了，仙瘴加厚一，谁也别来打扰他与夫人好眠。

可以消亡未必不是一件福气，杨戬黑白绒绒的脑袋，未理小鸟，继续将视线转向苍茫海。

东西来，害他只能蜷缩着躺，十分不便。夜明珠萤萤光亮照亮了棺木一小方天地，他就着光低看了看墓碑，满足地闭上，墓外杨戬的声音嗡嗡地传来，他心想，师兄怎么不懂呢，他的夏季早就消亡了。

他数度让自己重新睡过去，于是这个梦，一直重复。在梦里他想方设法接近那唯一的光，却永远被那不可逾越的黑洪阻挡。

哪吒了一个梦。一片虚无里，周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某一个方向，一蓝的模糊的光，光里坐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夏季消亡之际，所有莲都殡葬。

一只画眉鸟扑棱着翅膀飞来时，杨戬正搂着黑坐在悬崖峭的边缘看墨蓝的海暗汹涌。

那人，“哪吒，别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