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回对杨遇秋说我不欠你的了。

他们是同谋吗？他们本该如此吗？多浪漫的一个词，可是现在想到它，李白就会弱。所以不要再犹豫了，也不要再想未来，李白把重心放在右脚，抬起拐杖，一步还没迈去，忽然听到杨剪说：“别动。”

日月大神。

与记忆中更相同。

不对，是告诉杨剪，你可以不我了。

红面是寡言的，甚至有些木讷，声音被那么闷着，听来也又低沉又微小，他招呼两人往里走。李白跟在杨剪畔，穿过空的院，四面墙两面是土垒的，一面是篱笆，只有一面有房间，门前一棵树，门后一间小屋，木窗木门都有雕，也都是伤痕累累，仅从手电照明范围来看，倒确实老建筑的古朴。

问杨剪你会不会好好我。

。

只有这一间屋可以住人，李白用余光瞥着杨剪的角，他相信杨剪也已经注意到了。

在杀人前的这一分钟，李白才学会真正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他恍惚明白，自己不能勉杨剪去一个站在这位置上的人，更不想在了这件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后，再把它当作被的理由……那简直是要挟，我为你杀了人，所以你要我……？李白忽然间不想把这个字得太沉太宽泛了，就像他不想待会儿的血溅到杨剪。

李白的汗已经了一背，忍着剧烈的呕吐，他默默瞧着红面缓慢地移动，坐到屋另一角带着可疑污渍的床上，拍了拍床沿也朝自己招手，那意思大概是要给他把脉，或者法？李白听到窗外扑棱棱的，有山鸟在这静夜中扇动翅膀……或是蝙蝠？有什么所谓。从前趾气扬，现在落魄至此，却还是要死。无法原谅。一定要死。李白清晰地看到自己心中并无恐惧，也无慌张，只余下一完全透明的坦然，杨剪在看着他，看到他的心了吗？看到他的魂？他终于可以笑了，罩下面无表情，但他的魂就是在笑的，也有力气拖动这副累赘似的，迈开步，走到床前，一刀扎在那个血红假脸下面，扎透他的脖。

他的肩膀被重重地

刘海都快垂到罩上沿，而在这刘海后面，李白一双睛瞪得生疼。他的心也疼了，手披着杨剪来找他时穿的那件夹克，樟脑的味依旧冷冽，使人呼平缓，握刀的手可以被宽大衣袖盖住颤抖，但是，情绪，这东西，在自己面前是盖不住的。他在愤怒吗？在委屈？在忐忑在沮丧在恶心在悲痛？在犹豫不前？当他终于站在此，看到前的这个人……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受，好像也会不清，更别说心有预料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到需要憋笑的程度，血是的，黏的，溅到脸上，他才能大笑声。可是现在，他的嘴角动弹不得，他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那张脸。

而这屋里也是简陋至极，屋角堆了一箱箱用塑料布盖着的破烂儿，细看全是李白从侦探那儿价收影印的传单，已经褪了，没有一香油味儿，那个和“特朗普”合过影的神台上面灯烛都灭着，只有挂在半空的白炽灯泡亮度不稳，连了台老旧的手动发电机，照着神台上白脸黑的两尊塑像。

所以这就是了吗？

左有菩萨的慈眉善目，右有弥勒的喜笑颜开……

就是他们。

和照片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