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安里？”李白是有受惊的模样。

上个月的这个时候，他还跟着杨剪在漉漉的山林间游，时不时疼得直不起腰，像要把对方吃了那样接吻；现在，他拥有回了一颗基本健康的肝脏，分别却变得那么简洁且礼貌，形同陌路似乎也只是一句“拜拜”的事。

“很旧，”杨剪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得在走之前修一下。”

杨剪停步，却没转。

“那得多少钱一个月！”

没有听到回声，杨剪踏房间，隔着一扇劣质的门板，他的脚步远了。

哦，对，可能问题就在这里，事情早已在缓慢发生了，从他被医生从死亡名下开除，杨

“蘑菇汤应该是可以的吧，”李白也笑了笑，把在上层的药一样样地拿来，排在自己膝边，“或者叫宏状元，他们的电话我都有。”

李白手肘撑着膝盖，捂住低垂的脸，一动不动地待了好久。到后来他两条都盘麻了，上腹的刀得奇，几瓶药也到地上，他还在恍恍惚惚地想同一个问题——怎么了？

“你能吃约翰吗？”杨剪笑。

“月底？”李白蓦地抬起帘。

“什么时候回来？”

“房我租好了。”杨剪打断他。

“嗯。”杨剪目光不动，似乎一直这样放在他上。

“等等，我——”

“国庆节后。”

李白把自己包里没喝过的矿泉递了过去。不知在西南的气候里是怎样，至少回了北京之后，杨剪的老病显然又犯了，鼻血不至于往外，但一总是有。李白瞧着他把那团沾红的纸扔纸篓，也拧开瓶盖喝，这才开始拆自己的行李，“晚上想吃什么？我叫个约翰？”

到底怎么了。

杨剪几乎是把他搬开的，还得注意他的伤，搬得小心翼翼，把人在沙发尾上放好，又开始往屋里搬行李，两大包丢在地上，中间夹了个撑饱了的塑料袋，“能暂时多持一会儿，”合起房门，他纸巾鼻，“你这屋电路排线也有问题，要改得把墙敲开，早换个安全地方住吧。”

“那你抓时间去吧，”李白顿了顿，用胳膊拢了拢那些药瓶药盒，像是要把它们藏起来似的，“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线都在医院拆好了，过段时间再回去复查一下就行。钱我也有剩的，别耽误你的事。”

“哦……”李白又垂下脑袋，“今天晚上——”

“我能……我刚才就想说，要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本来想今晚留你下来我们明天去趟王府井或者燕莎商城，但你找到房就不要在这儿挤了吧，而且现在好像，也太早了，今天才九月十一号吧不对十二号，”李白的目光从他的侧脸到地面，那儿有一粒固定在泥里的砂石，“你到时候不在北京，能把地址发给我吗？我给你寄礼。”

“我要去趟外地，”杨剪还是站在那儿，他的包也还是待在门，原封不动地抵在脚边，“月底就发了。”

杨剪仍然那么全神贯注地望着他，衬衫的褶皱盛着浅浅的光影，独有目光很很，在并不特殊的某一秒，他拎起包，推开了门，“走了。”

“对，”杨剪说，“赵登禹路上，离程砚秋故居不远。”

“你都修好了。”李白呆呆堵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