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在盘算，说几句好听的装装可怜，再加上方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壮举，能从这位有闲钱搞对象的北京大哥上诓来仨瓜俩枣，给谢费，十块钱也够他三天房租了，或者至少请客吃顿乎的。但他现在本开不了这个。

“不是，我刚才是装的，我没托罗拉也没大哥大，”李白把人了回去，说着又开始解自己的塑料袋，“如果你有就借我打个120，没有你就先别动，万一肋骨断了把内脏扎破什么的很麻烦，刚才围观那些怎么又缩回去了，我去找几个人帮忙吧。”

第3章十五岁小孩儿

杨剪看着雪地直乐：“我是杜甫。”

但那人不接，仿佛不觉得冷，仍微笑着，在说：“我在不是吃面，是在吃面的地方打工，不是被截，是他们叫我我自己来的。”

“你是不是姓杨？”他又开始把那件被拒的大棉袄叠起来往塑料袋里。

之，过两天就把今晚这茬忘掉。前那人的确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垂撑地，双手没雪中，上就要站起来，“谢谢你帮我报警，但我要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已经踉踉跄跄地蹲起，又有更多血珠滴答上白雪，“你不想笔录最好也快跑吧。”

“哦，你是谁。”杨剪说着径直朝面馆走去，一瘸一拐，却并不迟缓，随意抹了抹鼻血，免得到嘴里。他问得也太敷衍了，好像对这件事缺乏好奇，让李白来气的同时脑发懵，事先想好的充满悬念的自我介绍也顾不上了，慌忙追着他叫：“我是李白！”

李白的话顿时烂在嘴里。

“我是。”那人说，目光却转向面馆，像在考虑着什么，双眸细长地眯了起来。

谁知那人竟在这时抬起了，眯看向他，嘴角还挂着很轻很淡的笑。

啊？杜甫？

李白想起来了，李杜李杜，他在夜校还背过几首这两人的诗呢。

李白怔了几秒才闪开神。

那人的打量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竟直接站了起来，忽地凑到李白面前，连带他上那冷冽的血腥，几乎要鼻尖抵着鼻尖，“你认识我？”

所以杨剪这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李白的指甲勾破了手心的塑料袋，他吞了吞，忽然意识到，十年过去了，杨剪可能本就不记得自己。

“你不问问我是谁吗？”李白抬声量。

偏巧李白也正盯着他额前的伤，猝不及防的对视，这是李白一向不擅长应付的，手里的袋打了三个结也很难解，让他冻红的五指凭空发抖。亮，还是亮，那双睛。除了亮之外又带着些摸不清的异样，就像是猫的睛，或者鬼的，这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它们在一瞬间让位置调换，李白从观察者变成了被观察的，好像一本压不住书的书，摊开来被住两边页脚，被赤地读。

“我……”李白闪着睫后退，“如果你是杨剪。”

“你很聪明啊。”那人打着哈欠。

他的袋已经解开了，里面那件土里土气需要用黑塑料遮羞的大棉袄被他拽来，抖开给伤员递。他也看见那条衣外系的围裙，一把坐直，的标示就来了，红底白字，阿甘小面。

也不知直觉占了几成，总之他基本上能确认这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