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杜淮霖写给他的便笺纸。他拿来，仔细看了一遍，把自己写的诗一并夹去。

晚上奚莉莉回来了。奚微正在饭，奚莉莉蹬掉鞋，呲牙咧嘴地了下脖。昨夜宿醉未消，又打了一天麻将，肩乏。奚微把番茄炒端上桌，开了一包榨菜倒在小碟里，盛了两碗米饭。

奚微犹犹豫豫地脱了鞋，蹲下把自己的蛇袋拉开。

下午被人从麻将社客客气气请来，她一儿都没到意外。这几个月，还赌债，受伤，住院，手术，雇护工……奚微一个十八九岁的中生，哪儿能短时间来的这么些钱？更别说奚微了意外过后没几天，警察就上门让她去认嫌犯。这么快逮着人，肯定有人手。

奚微换上拖鞋，跟杜淮霖了屋。他领教过档酒店的奢华装潢，跟这间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其实他界有限，这里的每一细节设计都极品味，不动声的细腻内敛，哪儿是那些千篇一律量产化“欧式廷”“中式古典”风格能比拟的。那些不过是空有其表，卖相好看的架罢了。

他会答应杜淮霖，贪恋的不是那些诱人的条件，仅仅是能接近依靠这男人的那一儿温。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与他之间最合适的距离，他不该再有什么得寸尺的奢望。

净整洁，没什么多余的装饰。靠窗一张大床，书桌

第二天临到他去上学，奚莉莉也没回来。奚微家徒四，除了几件衣服和课本卷纸习题册也没什么能拿的，一个编织袋都没装满。杜淮霖让他把行李装好放那儿就行了，他派人去取。

她只是没那个心思追溯源。现实不尽人意，总有办法逃避。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烟熏火燎的彩票站，人声鼎沸的麻将馆，灯红酒绿浑浑噩噩，日在混沌麻木中翻页，大把光全都浪费在无意义的消磨中。然后等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蓦然清醒，回过发现一辈好像也就这么一天。

杜淮霖推开一间卧室的门，把奚微的行李袋拿去，转朝奚微招手：“过来，看看你的房间。”

“你什么？”

奚微把碗筷扔池里，拄着的泥台。泥台冰冷而，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奚莉莉挑了几菜就不吃了，翘着二郎吞云吐雾。奚微默默吃过饭，收拾碗筷。奚莉莉盯他，夹着细细的女士香烟重重了一。

奚微形停顿了一下，对她说：“以后少儿烟，定期到医院检查。”

“来吧。”杜淮霖说。他言而有信，真的去接奚微放学了——没用司机，他亲自开车去的。

“这袋有儿脏，拿屋怕把地脏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我直接搬来，袋就不要了。”奚微边说边往外掏衣服。

袋是红白蓝相间，最常见最普通的那蛇袋，早就被助理送来，堆在杜淮霖家的玄关，连奚微都能察觉到那不协调的窘迫，就像个绝世人穿着件缀满破的背心。

奚莉莉没说话，把烟在茶几上熄了。站起来：“行啊，没白生你，找着靠山了，比你妈。你老娘这辈也就这样了，你呀，好好混吧！”她拎起小包，拿指尖儿抿了下那只好睛，踩上细跟的小靴，蹬蹬蹬，下楼梯时清脆的回响渐行渐远。

杜淮霖叹了气，蹲下，替他把衣服又回去，一只胳膊就把都是书本的袋拎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吻重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