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愣住，讷讷：“恕臣鲁钝。”

“朕自然会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下在你面前，就两条路。”朱翊钧好整以暇，“一，烧毁官仓，助纣为，依大明律定，斩。”

“你私烧粮仓，极刑尚且不为过，现在又在朕面前诋毁阁臣元老，是想罪加一等么？”

“号外！号外！新鲜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御史大义灭亲弹劾兄长，如今却又尔反尔，再上一折，竟说自己错怪家兄，愧为手足，自请辞官！号外号外，奇了怪了，这天底下竟还有自打嘴的咄咄怪事，个中详情，请君一观！”

“臣不敢！陛下英明，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派人查验！”

皇帝不想杀他，听那意思，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神一振，却也彻底被糊涂了，只能跟着皇帝的思路走。“请陛下明示，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因为那样的话，你就彻底没有翻之地，烧官仓，重则斩首，轻则，也是一个放戍边的罪名，连带你的家人，也会受你牵累。”

“想好了！”赵谨脑袋抵地，砰砰磕了两个，决定临阵倒戈，抱皇帝的大。“臣有罪，臣之所以上这封折弹劾家兄，只因受人威利诱，一时糊涂，实在非臣所愿，恳求陛下，让微臣将功折过！”

赵谨越想越是害怕，加上跪得久了，膝盖发麻，禁不住摇摇坠。

“你脑袋也就一个，要你赴汤蹈火有何用？”朱翊钧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

他转回到书案前，拿起一份折翻阅，余下赵谨一个人跪在那里，问又不敢问，只是一会儿想到自己败名裂，被押上菜市问斩的情形，一会儿又想到自己被放，临行前跟老娘抱痛哭的场景，心情倏然大喜，倏然大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皇帝越是不开，他就越害怕，这才明白当今圣上并非好相与的主儿，他虽然不像嘉靖帝那般嗜杀，可也不是好糊的，但凡跟他过不去的人，都被他不动声，像钉一样一个个地掉，旁的不说，听闻那个大太监冯保，就因为与首辅来往密切，现在被发到冷扫地去了。

“这都是

这下，赵谨有些听明白了。

“这第二条路，就是……”

这时候，皇帝开了：“你想好了？”

皇帝没有当场叫人把他拖去，这让赵谨仿佛看到一线生机，他斟字酌句：“容臣细禀，当日来找臣商量此事，让微臣弹劾家兄的，乃是臣的同僚，同为监察御史的宋昀。”赵谨顿了顿，见皇帝没有打断他，才：“而宋昀的老师，乃是当朝吏尚书，王国光王大人！”

“你有何功可言？”朱翊钧嗤笑。

赵谨忍住胆寒：“臣，臣斗胆，敢问陛下，第二条路……”

广众之下将你捉拿，定你的罪吗？”

这下，什么文人的清贵，言官的风骨，赵谨统统抛诸脑后，只想保住一条小命，他开始后悔受人撺掇，答应了人家，结果现在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喧闹的茶楼里，这一声吆喝依旧惹来不少注意，一份五文钱的小抄很快兜售一空，卖报的小伙计喜滋滋地揣着钱，带着余下的小抄，又上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