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闻言皱眉，看他的睛越发挑剔，片刻之后转对那伙计：“以后我们会统一自福州那边的药市药材，不再收这些零散的。”

如今就算不是大鱼大，起码偶尔买儿五和碎末之类的回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太大的负担了，加上赵肃又很注意营养搭，如今母俩的气都比原来好上许多，赵肃的也没再生过病。

这话说得小声了些，赵肃听得不分明，却从他表情上分辨大概。

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好，你不付，别人自然也不会对你付，所以即便是对药铺里的小伙计，他同样也客客气气，温温和和，让人打从心底到舒服。

来到这里之前，赵肃还不大理解一两银是个什么概念，但现在他已经能够充分会到古代人民赚钱的艰辛了。

说罢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良莠不齐，也不知掺了什么。”

陈掌柜就是先前在这里的老掌柜，他脾气好，人缘也好，大家都喜他，这次因为年纪大回家休养，替换他的就是前这个年轻掌柜，叫杨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主持回堂的沈家

李农忙笑：“杨掌柜，我们一贯会零散收些草药，他就是来卖药的。”

赵肃听说这掌柜脚不好，天气一变容易犯风病，上山的时候就特地留意虎杖和血藤这两味药，采多一些，私底下送给老掌柜，让他浸泡药酒。虽然这些都不值几个钱，但最重要的是有心，老掌柜看在里，心里自然也觉得熨帖，这一来二去，关系自然就好起来了。

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来喝休息，赵肃的步不快不慢，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并不怎么累，等摘了满满一竹篓的药材，他就转下山，往县城走去。

众人纷纷走过去，打招呼说笑的，帮他卸竹篓挑拣药材分类的，比刚才对着年轻人都要情几分。

杨掌柜？赵肃略略诧异，这是换掌柜了？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回堂，却不见了老掌柜的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陌生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后面翻阅账册，其他伙计则围在他旁边。

赵肃朝那人笑了笑，放下竹篓，对其他人：“李哥，你给看看，今天顺路看到梅，就摘了，给你家囡囡当零嘴。张哥，你不是说嫂还在坐月么，今天摘多了些太参，我另外挑来了……”

嘉靖六年时，官方规定，一两银可以兑换七百文，这相当于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开销。虽然民间时有波动，并不严格照这个兑换比率，但是像赵肃这样，一个月能够拿到一两左右的银钱，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哥，老掌柜不在吗？”

听到赵肃的声音，其他人都抬起，那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看向旁边伙计。

年轻人脸有黑，慢慢踱过来，一边斜着看竹篓里那些药草：“这下等货，到回堂来，就是砸我们招牌，莫怪陈掌柜在的时候，分号的生意不咋的。”

自从开始采药生涯，他就固定把药草卖回堂了，这两个月下来，彼此也熟悉了，掌柜对这个谈吐落落大方，说话温文尔雅的少年颇有好，算价钱的时候也总比其他人多算几十文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