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九八章

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他抬手去拭，拇指和指的关节，已经冻的皲裂，正在往外渗血。

小沙弥还在喋喋不休，蔺伯钦又要写字又要研墨，一时有些来不及，楚姮见了，忙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墨锭，轻磨起来。

公堂中，一个光小沙弥正站在旁边呜咽。

他也就十六七岁，想到这些，忍不住又哭了来。

正值年关，又已夜，县衙里只有寥寥几个值班的衙役。清冷的雪光照公堂内，正好照在“明镜悬”四个字，映着人脸，都有些苍白。

小沙弥见得蔺伯钦，忙走上前，慌然的合十行礼，“蔺大人，可一定要为碧寺主持公啊！”

谁教这沙弥张嘴说什么玉璇玑，搞不好这是一场谋呢。

主簿顾景同都回家过年去了，没人帮他在旁边记录案宗，于是蔺伯钦挽起衣袖，骨骼分明的手腕，持笔落墨，自己边审讯边记录。

楚姮：“……”

蔺伯钦神凝重，问：“是谁？”

胡裕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咽了唾沫，一字字：“就是朝廷四缉拿的江洋大盗，玉璇玑！”

“就在申时三刻的样，寺中突然燃起大火，贫僧听到有人喊走，立刻与寺中师兄弟灭火。就在这时，在禅院休息的玄明大师，正好看见玉璇玑飞檐走，偷走了庙里的功德箱！”小沙弥说到此都快哭来，“那功德箱里面是这些年香客们好心捐的香油钱，却没想到被玉璇玑给抢走了，我们寺庙里人可怎么活……呜呜……”

蔺伯钦看了她，映着公堂里明亮的烛光，显得额光洁，柳眉茸茸的，长长的睫也投下一片影。楚姮见他愣住，抬起愕然：“嘛呢，我帮你研墨你就快写啊！发什么呆？”

楚姮拢了拢衣裳，却也不在意，厚着脸说：“大年初一呢，我就想跟着你一起。”

“蔺大人！”

胡裕答：“主持玄明大师说，寺庙是有人故意纵火，且放火时，趁抢走了存有银钱的功德箱！”他说到此，语气有些颤抖，“寺庙中的沙弥看见了纵火抢箱的匪徒，蔺大人一定猜不到是谁。”

这目击玉璇玑的沙弥，是他妈个傻？

“碧寺怎么损失惨重？”

蔺伯钦略一蹙眉，方才楚姮和蔺老夫人给他说过此事，但他当寻常无意失火，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听主持报案，才知事情非同一般。

楚姮心思细腻，注意到这，却没有询问。

楚姮见状，忙一把拽着他衣袖：“我也去！”

“风冷天寒，你去什么？”

她梢带着笑，蔺伯钦心下一动，到底是拗不过，三人一并前往县衙。

蔺伯钦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小师傅如实说来。”

他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明明是大冬天，却穿了一件夏季节才穿的灰单薄僧衣，手指都冻的僵发红。

事关朝廷侵犯，蔺伯钦立刻便要跟胡裕赶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