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那样理智，将情的猛兽圈在最隐秘之，杀伐决断，逢机立断。唯一的失算，便是多年前的那次掉以轻心。但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什么是不可弥补的，或用金钱，或用情，收买人心，不过如此。多年来他都暗中留意着谢锦天的一举一动，他自认为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也得了他这份惊不变的真传，却未料到，正是谢锦天在关键时刻却倒戈相向，一拳将他的牢笼击穿。他听到来自于的咆哮，它们几乎要淹没理智的声音。可最终，那些失控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披上了云淡风轻的伪装：“你替他鸣不平？你知他没有参与？”

“对，他不是我。”狼狈的谢煜脸上却依旧装着固有的倨傲，“可你对他又怎样？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谢锦天狠狠一脚踩碎了谢煜的镜片：“他不是你。”

谢煜抿着的，却成了密不透风的墙。

“你知什么？谁告诉你的？”谢锦天揪住谢煜的衣领，中布满了血丝，这模样简直是恼羞成怒的佐证。

可就在此时，郑欣和郑荞及时赶到，拦住了他企图将谢煜揍得无完肤的冲动。

虽然视力模糊，但谢煜依旧能辨别谢锦天脸上表情的狰狞，那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谢锦天从未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镜飞去时刮到了角，留下一红痕，好似他欠了谢锦天多年的鳄鱼的泪。

自以为能应对这局面的谢煜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掌。

谢煜就像个被剥光了严刑拷打的囚犯，半晌方压下羞恼：“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

就连这时候，谢煜都不忘往易杨上泼脏！

谢锦天最恨他这副傲睨自若的模样，仿佛谁都不令他失态。就像儿时，谢锦天错了事，他从不训斥，取而代之的是在上的冷冷一瞥。那被掂量着看是否要施舍舍些情的屈辱此时忽然翻涌上来火上浇油，令谢锦天愈加怒不可遏。

一长久以来他拒绝承认的孤独，层层叠叠地扑灭了他燃得正旺的怒火，令他颓丧地冷静下来。他放下拳，茫然四顾，这几个本该是他在这世上至亲的人，可他们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没有谁愿意察他愤怒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她们说谢煜不值得，说他已经丢尽了谢家的脸面。但谢锦天却明白，她们分明是护着谢煜的。

谢锦天静静听着，直到谢煜在冗长的发言后，再无话可说。这般的沉默，是恨意沉淀后，横在这对父之间的千沟万壑。

这是要和他清算吗？他刚才耐着说了那么多，谢锦天难一句也没听去？

“多少年，多少次，在我底下？”谢锦天终于开了，那狠戾的神一刀刀雕刻冷的笑容。

回答他的是砸在脸上的一拳。

苦心经营的一切后，还因为心有不甘而尔反尔地策划了一切，令他们颜面尽失。他并不知有这段录像，也不知易杨和那个拉走易杨的男人究竟参与了多少，但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想好了说辞，好让谢锦天和他一起回去打个圆场，让婚礼能继续下去……

这一字一句像利刃一般，游刃有余地切割开了谢锦天的伪装，令他看清了他与谢煜如一辙的内里——关于残忍的天赋，他倒是青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