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是失去怎样的记忆，才会让他在清醒时失态到潸然泪下？

母俩太长久没过，生疏得仿佛孩学习走路。吴招娣小心翼翼地问几句，易杨模棱两可地回答，随后便是对着那两菜一汤，吃得各怀心事。

然而此刻，看到脸上爬满岁月痕迹却无心掩藏的吴招娣，易杨忽然有些不忍。

听到这个回答，易杨有些意外。虽然他丧失了那一晚的分记忆，但当他清醒时，便是在这楼下见到了谢锦天，这绝不可能是谢锦天所说的巧合，合那段夏雪给的监控录像，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谢锦天猜到了那晚他会去哪儿，并先一步找到了他，而那段可能被动过的记忆，必定与这个家有关。

等易杨换好拖鞋来，吴招娣便开始摆碗筷：“烧得不多，但两人也凑合，我去蒸个汤！”

听到易杨故意避开对她的称谓，吴招娣神黯淡了些，但仍旧如实：“没有，问他什么？”

“刚走！这阿姨手脚勤快的！你吃过没？”吴招娣些许尴尬地站在门边看易杨翻找他的拖鞋，“你等等我去拿！”

好似她的亲生儿回来，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须得有个充分的理由才能化解她的疑虑。

他们本该相依为命的，可事与愿违，即便血于，也再是回不去了。

易杨已经好几年没和他母亲同桌吃饭了，原来即便没搬去，他也很少在双休日从大学里回来，即便回来了，也是找各借在外面吃。在易杨心里，一桌吃饭的便是一家人，可他唯一真正亲近的血亲已经在那场变故中去世了，他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私心，在他最需要保护的时候选择了视而不见。他永远解不开这心结，但也无法不尽一个儿的义务，那便只能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尽可能地拉开距离，从某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能给予的有限的惩罚。

人生无常，他们能相的日又剩下多少呢？他没那么伟大，用一句“原谅”一笔带过。他只是心酸，看着这个曾经失职的母亲享受为儿张罗饭菜的片刻愉而由衷地到心酸。

注意到易杨的目光，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到尴尬的吴招娣便补了句：“黏玻璃上撕不下来了……”

伤害业已造成，他还能怎样？儿时他无力自保，可如今他依旧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对自己后知后觉的憎恶，已经超越了对母亲的责怪，她中映照的悔恨与酸涩，不正是他心中弱的投？

小方桌的玻璃板下，还压着易杨年幼时三之家的照片，当时不拍照的他并没有笑，可搂着他的父亲却笑得憨厚，一旁的吴招娣宛如百合般清雅，连笑也是淡淡的，和如今被生活打磨得苍老、世俗的妇人判若两人。

易杨抬看了她一，不知她的意思是觉着不见为净曾试图将照片撕下来却没成功，还是以为他想取来珍藏而劝他放弃。

易杨没看她，低往里走：“阿姨走了？”

原是收起来了。

无论是哪一，易杨都生一久违了的厌恶，这厌恶唤醒了他心中藏在影里的恐惧和愤怒，以至于他觉得一刻都无法再与她和平相，恨不得清算旧账，却又觉得毫无意义。

急于摆脱这沮丧的易杨忽然放下筷，有些艰难地开：“最近，谢锦天有没有和你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