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确实在这个时候忽然记起一些真实的、久远的事。那是在中学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个室友，准确地说那是他八个室友中的一个——狭窄的学生宿舍，单薄的床板，生锈的铁床架，墙上剥落的白灰，还有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但他还记得这个室友，只因为他宣称自己从小到大都信着一个预——自己会在十六岁之前死去。不过简明澄不记得那个室友当时是怎么解释他的奇怪的预的了，而且好像到最后，他还是得以平安无事地念完中，没有任何意

不知已经在雪地里走了有多久，也不知他们到底走了有多远，简明澄的脑袋里像是被了一团透明的玻璃纸——他只能这样描述自己现在的觉，既清晰又混沌，既兴奋又无力。

雪童，雪童，不知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雪童——他原本以为这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了，就算一开始在看到山田先生的时候也没有想起来，就算先前走在雪地里的时候也没有想起来，但看到这个男孩却突然想起来了——或许是因为，他正好穿着红的衣服——他想。

风没有要刮大的迹象，雪也没有要下大的迹象，但风雪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其实他也不知，到底哪个方向才是对的方向，但他总觉得只有走起来，才有可能找到希望——希望，用这个词似乎间接地承认了某可以被称之为“绝望”的东西。

孩的步很小，于是他也不得不放慢步好让他们跟得上，但男孩终于还是一个不小心摔倒在雪堆里。女孩张地绕过来，把他从雪里扶起来，简明澄也重新蹲下来，帮着他拍落上的雪，一抬看到他的脸儿红扑扑的，又用手一下一下起来。但让人失望的是，这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女孩抬起来望他，嘴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这害怕里或许还有愧疚。简明澄弯弯嘴角，也伸手来轻轻地拍拍她的脸，然后问她：“我抱弟弟走，你跟得上吗？”她，轻轻“嗯”一声，于是简明澄也朝她，然后蹲下来把男孩抱起来。接着他环顾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想，带着他们继续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似乎看到自己正在山雪谷中行走，边一个人也没有，而后却有一串连绵的脚印，前也有一串弯弯曲曲的脚印，不知是谁留下的。他就像这条脚印锁链上的一个零件，没有自由地、没有意识地沿着特定的轨迹移动。这是梦，或者他的想象——因为在这次来哈尔滨之前，他不曾有过在大雪中行走的经历，他甚至都没有见过几次真正的雪。

原来在雪地里走路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他到自己的力正在一一失，然而像是无知觉似的，只是一步一步机械地向前迈着。

，然后用另一只手牵起女孩，说，“走，叔叔带你们回去，找爸爸妈妈。”

女孩摔倒了，她没有叫喊，简明澄也没有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自己跟了上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三个人继续在雪地里行。

这天气，真是要命。

风在耳边呼啸，卷起尘土似的雪，扑到他上。他好像也开始渐渐失去对自己思维的掌控能力，前不断地闪现一些奇怪的往事。这些往事有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有的好像只是他想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