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赢闷着吃，他其实算好养活，虽然自个儿长了个刁钻的，但也算能屈能伸。尤其是此刻林嘉彦坐在他旁边，拥挤的一张餐桌下他们挨得极其近，钱赢的大长在桌下几乎无安放，便不得不隐隐约约靠向了林嘉彦那一侧。他似乎能觉到隔着几层布料的温和修长。就着这番意，吃什么都痛快得不得了。

季昀手一抖，连声说不必了。

季昀挑了下眉梢没说话，林嘉彦板着脸，一路上一言未发，这时冷冷地来了句：“靠右停，到了。”

林嘉彦就是冲着不让这俩痛快来的，他算是看来了，这两个，一个抱了看戏的念满肚坏，另一个更是死赖脸怎么打击都不后退。既然如此还客气什么呀，要装好人请客吃饭是吧，来吧，欧洲人最恐惧的内脏——还是猪内脏。以及这泼辣烈的糙滋味，他相信这一大碗卤煮火烧能教会这两个怎么人。

季昀以最大程度的礼貌和接受力，吃了小半碗以后便不动筷了。林嘉彦假惺惺地问，饱了吗？季昀说，差不多了。林嘉彦又说，再来喝的？季昀盯着他的睛，说，只要矿泉。林嘉彦说哦。

他要了大小肺各齐全的三大份，然后送到了那一桌上去，又了个凳过来往夹里一，看着钱赢老老实实窝下大材，他这边儿笑眯眯两双筷啪的一：“趁吃，滋味最好！”

林嘉彦冲他斜斜一瞥，非常有气势地嗯了一声。

钱赢说想吃平民小吃的时候，就没指望会是多好的馆，但是当林嘉彦带他们了这仄的小店时，他还是有惊讶了。

钱赢倒是面不改，筷尖拨了拨清亮汤里的丰富内容，然后对林嘉彦说：“你以前上学时常来吃吗？”

旁边的季昀脸一变，似乎很想吐来，却不知是因为吃不惯的内脏，还是这教人牙酸的对白。

林嘉彦脸一冷，索不理，低开吃。

钱赢就笑了：“我就是想尝试一下你曾经吃过的东西。不用多细，但肯定是你的滋味。”

玛莎拉从东直门内大街慢速转了东四北大街，一整条簋街在饭这时段飘浮着快活的闹，人间烟火驱散了冬日的寒，穿着貂的长妹踩着十厘米跟快步从车后经过，小情侣们在闹闹自拍。季昀望着车外叹了一句：“中国人的夜生活，真是好。”

季昀以视死如归的表情下了第一筷。

一招手，叫服务员来了瓶农夫山泉，一边递过去，一边假笑：“真遗憾你错过了北京小吃里的华。”

林嘉彦扯个寒意森森的笑：“两位，坐啊。”

往哪儿坐啊，压没有一张完整空桌。季昀难得手足无措，站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钱赢四下里望了望，找了个空着两个位置的桌，跟正甩开腮帮大吃的俩爷们打了个招呼：“哥们，拼个座儿。”对方没理他，也不抬，钱赢直接就扯开了椅，冲季昀一招手示意过来。

至于季昀，更是生平第一次踏这人边坐着人、脚边挨着脚的街小店。

于是就在林嘉彦

掐脑门儿，带他们去了北新桥。

钱赢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拨转方向盘，接他的话：“要不我不乐意待在外呢，什么都好，就是隔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