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又想起了萧启琛呢？

脚下黄土一抔，银汉千里。

这里已经不是江南了，这么好的景，恐怕萧启琛还没见过吧？他会不会很喜，他曾说自己苦夏，以后要到幽州定居……

萧启琛一个激灵，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霎时崩溃。

韩广叫了两声，始终没有回应，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萧启琛坐得实在危险，他忍了又忍，终于碰了碰萧启琛：“——殿下，回房歇息吧？”

清光郡，汴黄河之。

“明日可不许告诉你爹！”靳逸回警告他，苏晏忙不迭地。

土墙外仿佛另一个世界，苏晏吃惊地睁大了。他们已经算擅自关了，但此正对隆山脚下的缺，看上去前方一平川，没有突厥人的帐篷，也没有前朝牺牲将士们的青冢。

苏晏靠着土墙坐下，他始终梗着脖望向星空。

今夜无风无月，苏晏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句萧启琛时常念叨的古人诗，什么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宇宙包罗万象，遥不可及，自己始终是大千世界里不起的、微不足的尘埃。

韩广为光禄大夫之，自小锦衣玉，也以为所有金陵的纨绔少年多少有些好吃懒的脾，何况年少时萧启琛简直只会撒打。最初与萧启琛同行，韩广以为他只是来玩，岂料后来对方越来越认真，不挑吃住，不舍昼夜，甚至跟着那些巧匠学了不少利工

靳逸见他神，想起之前那段婚事，笑一白牙，过来人似的拍了拍苏晏的肩膀：“想家想夫人了吧？你还小，这事儿啊，早晚得习惯，像你爹以前第一次征，半夜睡不着趴在案支蜡烛给你娘写信，那会儿我们都笑他痴情……”

三条的凳依靠墙，勉地支撑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躯，而在这个怎么看都不适合休息的凳上，萧启琛正襟危坐，闭着打盹。他额前垂下的虽然挡住了睛，角抿，面有些灰暗，像是累惨了。

每一颗星辰都像藏着一段往事，苏晏看了良久，意识逐渐模糊，只听见北方的风声。

他不知萧启琛脑是怎么了，自告奋勇要来清光郡解决多年洪涝。到来之后，随着那本的指示，找了几个当地专攻利的巧匠，一栽山里。这地方条件艰苦，有住就不错了，清光郡守请示要不给殿下单独修座房，还被萧启琛骂了一顿。

他絮絮叨叨的说话越来越远，苏晏双手捧着脸，以一个近乎天真的姿势，像初次接外面世界的孩童，痴呆地与星空对视。

韩广借着昏暗的灯光将手中的图纸又看了一遍，抬：“……这样下去，等到今年开或许能够竣工。殿下，夜了，要去歇息么……殿下？”

好奇心占了上风，苏晏连忙同他离开。靳逸带着他东拐西拐，他常年帮苏致镇守此地，熟得像自家的地盘，很快就领苏晏越过一堵矮小的土墙。

随着三条轰然倒地报废的声音，萧启琛清醒过来。他坐在一地碎屑里，掉额角一冷汗，恍惚：“……嗯？我睡着了？”

在他后，韩广叹了气。

然后他仿佛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摔跤似的，扶着墙站起来往外走。萧启琛的住就在二楼，一间简陋的屋，几乎不像给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