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顾舟澈醒来，边已经空了。

“好。”付墨。

睛早已适应黑暗，不知何而来的光线聚瞳孔，付墨的手伸去，想摸摸他的脸，最终只是隔着空气无声描摹过他的廓。从眉到鼻梁，从鼻梁到下，像是想借着这几分清楚，记住他的样。

你不要来，我也不要去。这样我们在彼此的回忆里，永远都不会是最坏的样。

黑暗里，顾舟澈觉侧的床单动了动，他不知付墨微微蜷缩了起来。他们都在听着彼此的呼，陷各自的回忆，并庆幸着黑夜带来的遮挡，让不愿被察觉的情能稍稍放任，汹涌无声增长。可汐永远不会停止重来，哪怕一万次退回原，因为海岸永远等待在那里。

夏天天长，台上窗似乎开了条，窗帘没有拉开，随着风微微鼓动，明亮又不刺的光。他只迷糊了几秒，心一惊，随即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循着声音跑去厨房，付墨正把一只煎铲到盘里，回看到他光脚站在厨房门：“穿鞋，地上凉。”

吃完饭收拾完，两人换了衣服一起了门。李幸租的这个小区大分是回迁房，所以周边居住的居民年纪都偏大，早晨还很凉快，很多老人在楼下散步聊天。

顾舟澈想了想：“待会要不要一起去买菜？”

你要等着我，不要让我再次失去你。

顾舟澈有发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付墨关了火，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酱菜来，半推着他去餐桌旁坐下。顾舟澈忙说：“我先去……洗脸。”

忽然间，长久以来失去的恐慌好像一下回归了他的。十六岁的付墨挣扎着爬起来，满脸血地踉跄着去抓电话打了救护车。他在那一瞬间有一错觉，好像回到了当年，有个人每天放学都偷偷跟着他回家，在他家不远的地方好奇又害羞地观察着、注视着他；那份目光仿佛随着时光被定格在那里，让他留恋又畏惧；让他不敢走这栋建筑的遮挡，怕自己可怕没用的样曝于天幕，看见对方失望的脸。

中的时候，是抑郁症发作最频繁的时候。他常常因此不去上课，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有一次他在家里缩了两天，两天两夜没有合，吃了很多止疼药。药效发作导致他神经有些麻木，在昏昏沉沉中，他忽然觉自己脸下是的。他恍惚以为自己泪了，抬起手摸到自己脸庞下面已经透的床单，过了好一会才迟钝察觉一些异样，那不是泪，是血。不知为什么了很多鼻血，了一大片的床单，在他的下，看上去恐怖异常，像是他已经死掉了一样。

顾舟澈看着天板发了很久的怔，他闭上睛，后面的话没有说。他想，从前我没有完的事情，付墨，你要给我机会。

生之后，曾经的期待都变成噩梦桥段。

“好的。”付墨神无异，看起来气倒真的比昨天好多了。

他走着神刷完牙，坐下接过付墨盛给他的粥，假装不经意问：“今天觉怎么样？”

住院三天里，顾舟澈一直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即使在付墨醒来后夜里也持照顾他，早已经累得不行，全靠神撑着。他睡着了也睡不安稳，脸朝着付墨的方向，呼很浅，珠在下面时不时动一下，像是随时都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