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车上，他的心好像也被晃昏了。

付墨躺在洗手间的地砖上，他似乎是清醒的，又好像在梦里。忽而遭一切都在旋转，天地颠倒到让他的心肺都好似脱离重心，和灵魂都在剧烈撞击下飞至不知何；忽而不算窄小的空间忽然四面八方压缩下来，连空气都被吝啬地尽数挤空。他几次艰难地睁开了，前模模糊糊被汗刺到五光十；很痛，像是那天晚上顾舟澈在黑暗里一朝他撞过来，当时他的后背用力到了砖墙上，但心里却比过往十几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愉快。

他一只手臂伸长松松地握住手机，失神一般看了许久，难忍刺目的光源般皱着眉闭上了睛。过了一会，他忽然爬起来，踉跄地冲向洗手间，抱住桶呕吐起来。吐完倚着一旁的洗手台，保持一个姿势十几分钟后，整慢慢的倒下去，躺在了地上。

付墨浑是汗地脱力地闭上了睛，这三个字凭空现在空气里，轻飘飘地朝他落下来。

城市另一端，付墨整个人陷在昏暗的床里。屋里门窗闭，窗帘拉着，床柜上凌躺着几个打翻的药瓶，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屏幕。

然而真正等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在洗手间找到付墨的时候，李幸不妙地预见，真实状况比他想象地要更加糟糕。

他都快走到宿舍了，付墨的回复才到：好。好好吃饭。不用我，晚上早睡。

在反反复复被失眠和绝望痛苦包围的年纪里，付墨并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他是很聪明的少年，懂得自救，他通过各各样的方式买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药尝试着帮助自己，劝说自己活下去，但懂得自救，不代表懂得接受。在他一次又一次懵懂地负面情绪压制在内、任由自己在黑暗里忍过一个又一个没有路的白天黑夜的过程中，他过分疏忽了心理作用带来的折磨，悄无察觉自己已经到极其严重的悬崖边缘。

第23章二十三

他先仔细问了老魏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周三开始付墨状态就现异常、顾舟澈请了周五的假、说是学校有课外实践；周三晚上付墨还神智清醒地给他开门，答应他好好吃饭休息

顾舟澈唯恐他真的在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回复：好，你也是！

李幸周五当天并不在滨北，他差去隔市了，接到老魏的电话之后急赶了回来。付墨电话打不通，敲门也没人应声，老魏说他之前生了病，这是其一；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虽然安稳又听话，但因他而来的隐患并没有消除，他要对他的人安全负责，这是其二。哪怕对方如他来时那般随地走了，李幸也早已好心理准备，这些都是自理层面的考虑。

顾舟澈。

你在忙？顾舟澈回复。一边看了看时间：没什么，跟你说一声，明天我请假啦，学校临时调课，下周补回来。你快下班了吗？

他把手机回兜里，摸到了两支糖。圆的糖果透清甜的果气息，他了鼻，想起那天付墨的肩膀。

断了，过了一会，付墨的消息发过来：怎么了舟舟

没有源的神经疼痛无法依靠药纾解，并发的耳鸣、焦虑、失眠甚至呕吐都让这疼痛变得汹涌且难以忍受，更可怕的是，他常常能知到这一切的到来，却对此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