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才是他该去的地方，白杨树旁才是他们生存之，在背上自由自在地驰骋天地，才是匈人真正的归宿。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一步步的到绝境。倘若不是乌拉斯台仗义援手，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我摆手示意不用，叫她去替我取件袍披上就好。

案上的大多奏折都是建斌批阅过的。翔的复审也大都是赞同，只有极个别行了稍微的补充。

谨佩：“日前有人来问，丞相府那宅王妃可有意售。”

翔自麒麟殿朝拜大典后，又恢复了皇上对他的信任，与建斌、德庸共同辅佐皇上审阅奏折。在翔的极力求情下，史可信也晋升为奉义中郎将，官衔不比往日，好歹也算是有了官职，可以继续留在翔边，为朝廷尽忠。

我对匈文化知之甚少，不知他在歌舞比试时，是有意相让，还是真的技不如人。

尽我一直想当面问他，那日他叫我要小心提防的究竟是何人，可每每踏至府门，终究不敢迈半步。

笑酒言谈之间，他便不费灰之力，替我和翔除去了建斌边的重臣——九卿中最位权重的大鸿胪。

或许，这就是翔迟迟不肯与建斌为敌的真正原因。

我挥袖拭泪，走下城回到府中，信手从案上看起了奏折。

可见，建斌的政见与翔是一致的。

别了，我的挚友，愿君莫重登。

只可惜了当年京城中引以为傲的“名门四秀”，就此作古，而今只剩下太仆之女林木桦一人了。

而这府邸的主人，因俞瑶琴献艺的失败，受到连坐，就连大鸿胪亦被削去了官职，与一家百多人，尽数被发骊山，充作徭役，为皇上修建陵园。

不过，我终究还是要谢他的。

他是匈的单于。翔是我朝的大将军。而我是翔的王妃。

可京都不比姑臧，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便会徒生祸端，尤是在这微妙的时刻。

无论如何，俞瑶琴的命还是保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近来时常在府邸听到门外有歌谣唱起：“毕家女提笔绝，造青淑烁古今；白门奇才黑白格，四目人也拜服。俞氏抚琴天地颤，颂尽文王一世德；四秀只剩山林木，一世功德一夕祸。”

乌拉斯台与我们，生来就不是能够在一起谈天说地的人。

之后数日，乌拉斯台在驿馆每日皆送帖到府邸，邀我与翔前去一叙，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我与翔的敬拜之意。

当日在麒麟殿中，众人皆在场，多有不便。想必是想在临行前，再与翔痛饮一樽，或是与我这个金石之再叙一叙旧。

匈离京的那日，我站在雍门城，举目遥望远方的扬尘，依稀能辨乌拉斯台那矮小的影。

“王妃可是觉得炭火不够，婢再去取些炭来。”谨佩不知何时来到我屋里，或许她一直未曾离开过，只见她落下手中的掸，迎上前来问。

要挤破，在大鸿胪面前奉承几句的大鸿胪府，如今却是两张封条锁门。

想到于此，我不禁全一阵颤栗。

他并不属于京都，这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或是念在与翔的情上，才肯走上这一遭。在麒麟殿中，他不卑不亢，既激我朝对匈的资驰援，又在台上彰显匈人的毅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