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爬上净观，已是天际黑。内院里张国恭敬地立在一位胡须白的老者旁，与他说着什么，想来那位便是他的师兄吧。

待燕时玉复述一遍，老师方满意地，：“嗯，坐下吧。”

燕时玉反应不大，了，“方观主好。”祁宥在他后一步站着，扬着下，似乎没有开的打算。

燕时玉偏看着祁宥的侧脸，不合时宜地生些不舍来。他叹了气，回：“好。”

“谁家不借园看，在多将酒行。共贺司能鉴识，今年定合有公卿。”祁宥声音很轻，像是不忍声惊醒了当年柳箫声间醉的那场梦，“当年放榜之后，同榜的二十八人参加杏林宴，正是清明时分，雨洗碧空，车团簇。我是祁家的小公，与其他世家弟同座饮酒，教坊青娥的丝竹奏着。我被选探使，锦绣绮罗，骏疾驰，两旁杏如雪织霞，满园翠云光。”

“第三排右边那个穿白衣服的同学，你来讲讲探宴的名词解释。”

这厢氛围正好，冷不丁被老师打断，燕时玉这半节课什么也没听，光顾着祁宥了，连老师讲到哪儿了也不知。正想着胡诌几句糊过去，却听见祁宥：“杏园初宴,谓之探宴,便差定先辈，二人少俊者,为两街探使;若他人折得卉,先开牡丹、芍药来者,即各有罚。所谓探时节日偏长,恬淡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纻衣惹得牡丹香之云也。”

第09章

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对，燕时玉只觉与祁宥像是前世便相识一般，言谈间默契十足，真真是脾相投，相见恨晚。

方真人倒是好脾气地笑眯眯招呼他们坐下

自上次从张国那回来，祁宥便收敛了戾气，举手投足间仍是一派翩翩公之态。他说让燕时玉陪他，便当真与燕时玉寸步不离。白日里同他上课，晚上燕时玉睡了，他便站在寝室的窗前，看着灯火神。每每遇到新鲜事，祁宥便央燕时玉给他讲个明白，他学得很耐心，像是极力想现在的生活，只是偶尔怔忪之间，燕时玉仍是能觉他无限怅惘与慌无纾解，他像是旅居异乡的远行客，学着当地的习俗，却执拗地不改乡音。

燕时玉一个激灵，他正跟祁宥讲解如何写钢笔字，祁宥有些笨拙地握着笔，简字写的歪歪扭扭，嘴上说着“这都什么字，一也不好看”，侧脸却绷得的，嘴抿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地临着书上的字。燕时玉也不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叮……”燕时玉划开锁屏，看见张国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师兄找到办法了，下周三下午五，你带上他，来净观。”

燕时玉垂眸，轻轻拍了拍祁宥的手，“那你当是最俊俏的探使了。”

“燕小友来了。”张国向燕时玉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兄，方真人，也是净观的观主。”

双手握拳，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方才张长与我说，他师兄有办法助你沉冤得雪，再回。”

“哦？”祁宥挑眉，漾开一个笑容，“果真如此，我便等他一等。只是这几日，须得你陪我。”

你陪我三字刻意压低了声音，听着莫名的暧昧。燕时玉咬牙，觉着这冤孽必是常常连于勾栏倌馆的老手，话里都搀着艳词的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