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琪睿忙不迭地往外跑，那架势像得了赦令似的迫不及待，他前脚一走，后脚又大呼小叫地跑来几个小孩儿，没等屋就喊：

“是，我家黑挑这时候海，他确实该受儿教训。但是……但是他在海上行走多少年了，一直没过大差错，怎么这回就栽了跟呢？那朗权栋您是知的，早年间也跟您跑过船，朗二哥也不用说，也在您船帮里待过一年半载，他们仨的经验在整个狼鱼岛是数得过来的，海上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要不是那野杂死活跟上去、给他们捣，能这岔儿事儿么！”

“我只是个下田地的老妇女，对海上的事儿是没您凤把清楚！可是那野杂……”说到这儿瞧见凤把陡然沉下脸，立改：“那外来，自打他上了岛，岛上情况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朗权栋他们家，那朗毓小时候，只要跟那外来放在一块儿，保脑、大病小病不得消停，一跟他分开，甭什么病都立好了！他灾星的名号，还是朗毓他姥姥一个喊来的呢！这些事儿总不了假吧？您常年在外，这些事儿您不调查清楚，小心被那有心人给蒙骗喽！”

余梅虽是个妇人家，这话总听得明白。她不敢与凤把争论，又不肯认栽，仍旧一地惦记着置灾星胡愧槐，不甘心的红了。

余梅被这一席话说得忽而脸通红忽而面铁青，可凤把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饶了胡愧槐那小，她哪肯罢休，继续词夺理：

“咱们岛民，最忌讳的就是心急，”凤把胡噜着朗琪睿的小脑袋瓜儿，不疾不徐娓娓来，“都说富贵险中求，可要是光想着富贵，没掂量清楚危险，搭上自个儿的命不提，要是连累别人，那这账又该找哪个去算？”

众人脸一变，凤把连忙起往外走，大人们都对他恭恭敬敬，小孩却不得跟他亲近，十几个小孩儿跟串儿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给他引路。

行到狼山山，只见胡愧槐站在悬崖边，这天的雨夹雪仍旧下个不停，台风过后的海面上涟漪起伏，翻覆的幽中卷起白的长浪，彬彬有礼地上沙滩。可狼山山脚下这块地，那浪气焰嚣张地拍在崖底，惊涛拍岸，卷起十

“呵，”凤把不咸不淡地一声轻笑，脸上仍旧那幅好说好商量的表情，不过说话却极不客气：“您可真是没把大海当盘儿菜！论起在海上讨生活的经验，我不信这狼鱼岛上还挑得第二个跟我朗裘凤比肩的人，我朗裘凤尚且不敢说自己经验十足降得住大海、敢趁着台风天往枪上撞，怎么黑哥仨儿如此骁勇善战，您对海洋变化如数家珍，一句灾星降世，就把大海的瞬息万变全否决了？你是瞧不起我们，还是瞧不起你家黑？是真不明白台风天海的风险，还是看了一个外来的小娃娃？”

“这话说得对，”凤把话音一转，拍拍朗琪睿的脑袋，“去把朗二给叔叔叫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那家伙式儿别揽那瓷活儿，搭上这条命是你活该。

“凤把凤把你快去看看，胡鬼鬼要海自尽啦！”

余梅的面上有儿挂不住，辩：“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今年粮又收成不好，我家黑……就有儿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