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良心全回来了，他懊丧地埋怨着自己刚刚说的话，他并不是真的将邵清明看作外人，只是和邵清明作对养成了习惯，一旦逮到机会羞辱对方，总是下意识选择最恶毒的语言。

不经意间，微凉的意染了衣襟，衬衫领被泪濡，温度渐消，宛如千年寒冰贴于肌骨外，浑上下到脚尖都冻得冰冷。

他没有资格的。承了邵家的情，冠了邵家的姓，他的人生是邵家扶持着书写的，小到日常一蔬一饭，大至幼年手术疗养，他本是被人丢弃的一条命，天地间任生任灭，无人在乎，是邵家给了他栖息的土地，以及安稳的生活。

邵清明从他怀里退开，卷了被将自己包裹起来，闷声：“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哥，我——”

邵辉正解释，母亲的敲门声恰恰响起，倒不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只是叫俩孩来吃饭。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七半，她一说，邵辉才觉得有饥辘辘的样。

邵辉将推搡他膛的手腕一手捉住，刚刚泛滥的怜惜又成为了一锅燃烧的油，烧得他睛黑亮可怖，“哥，你可想好了，你让我从我家里开，可有资格？”

邵清明在确定屋里没有人之后，才犹犹豫豫地从被里探了，一门之隔，隔绝了屋外所有的不属于他的温情，刺目日光灯照耀着他和影的形单影只，他以为有些无法诉诸于的情，最终会湮没在他的心里。

“哥——”邵辉抬手扯棉被，却发现邵清明裹得好，似乎是真的伤得不轻。

他好歹拥有了普通孩能拥有的东西，有家长有籍，有来历有归期。

那边母亲又喊了一声，邵辉没办法，只好轻手轻脚地离开哥哥房间，关门时还仔细地掌握了声音，一嘈杂的声响都没有。

昨夜熬夜作业，今早起了大早床，从学校颠簸到家里又到城郊看了

“你开！”清醒过来的人声音还是飘的，虚虚渺渺不着力气，情绪却剧烈地起伏，“你！！我不想看见你！”

邵辉伏在哥哥上，失神良久，才发觉怀里人压抑的啜泣声，邵清明似乎很小心翼翼不愿被看见，哭得很安静，很乖巧，若不是他偏过依旧遮不住那尖峭的闪烁着泽的下颚，邵辉几乎不能确定，他很少哭的哥哥，居然就被自己欺负哭了。

“就来！”邵辉答应一声，低吻了吻邵清明的发，怀里人果然颤抖了一下，“哥，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方才还在激烈挣扎反抗的邵清明，突然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被邵辉制虚抱在怀里，姿势蜷缩好像危在旦夕的困兽，可他不可以攻击阻碍他自由的牢笼。他注定逃不了，不论是邵辉的刁蛮，还是邵辉说的那些话。

邵清明决定不再多想。

他安抚地轻轻拍打着邵清明的脊背，摸到少年瘦削量上突兀的骨架，忍不住又是心疼。

就不需要千方百计地找邵清明的麻烦，只为了哥哥能多看他一，和他说一句话。

可一旦挑开伤疤，化脓后的血和疼痛还是铭心刻骨，哪怕后来邵辉施舍了温柔，他还是被伤到了，且伤很，不知哪天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