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很难走，我不敢承认，也不准你混淆欲望和爱，但我自己却借着所谓的关系，隐瞒了很久。”

“我知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们那些互相契合的欲望，是因为你爱我。但我最终还是退缩了，我不能也不敢将你拖进我的漩涡里，我不敢再让你经历一次那样绝望的时刻，最后，我必须推开你。”

“六年前带你去半山寺，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被我所累，希望你能拥有明媚的人生，没有灾难，没有悲痛。”

“可你执着地等着我，秦念，你救过我很多次，不只是第二次见面。还有那五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在国外的监狱里渡过的，那时候我身上只有你送给我的那块小小的松木，我每天握着它，唯一的愿望，是想活着回来，我想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

“我后来很庆幸，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能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我们不再是不敢说爱的关系，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但我还是不会爱一个人，我对你仍然有很多隐瞒。我知道，如果我只和你在调教室里做坦诚的恋人，在生活里却将你划在一个对我不知情的范围里，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我剥夺了你的知情权，这会让你感觉到冒犯，会让你觉得，我似乎只是将你当作一个没有思想只谈欲望的……玩物，对不起，秦念，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确，亲手伤了你的心……”

秦念红着眼，眼泪不停地掉，她明白，这是沈时对她的坦白，山腰的浓雾环绕着她，眼泪和湿气混在一起，她整张脸，连同声音一起，都是潮湿的。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你还是那么做了。”

“是，我还是这么做了。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要弥补我过去对你的伤害，也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的隐瞒。秦念，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必原谅我，也不是一定要重新爱我。”

“无论我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我都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但我仍然想问你，还愿不愿意，让我告诉你，你爱过的这个男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你还愿不愿意，和我重新从最初那一面开始，慢慢地一路走，不必再一个人偷偷哭，一个人辛苦地成长。”

秦念咬着嘴唇流眼泪，并没有回答，沈时也不勉强她说话，只是抬手给她擦去眼泪。

“那天你说，我们那样的开始，不配拥有清白的感情。秦念，是我先爱上你的，也是我混淆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从一开始，你的心意就是干净的。”

沈时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秦念还认得，是第一次去见他时，她带在包里的。

也是这把刀，被沈时拿来教她，如何给他致命一击。

后来，这成了沈时最顺手的一把武器，他带在身边很多年。

他打开刀刃，放到她手里握紧，又牵着她的手腕，将刀锋放到自己的颈动脉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旦信任建立，我若伤害了你，你随时都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从我身上讨一个公道。”

“秦念，我接受你对我的任何审判，我最脆弱的地方永远留给你，余下的生命里，我仍然想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想好好爱你。”

“但我不着急听你给我任何回应，秦念，我会慢慢陪着你，哪怕你永远都不再接纳我。”

最初相遇时，秦念只有二十岁，但她勇敢、清澈，敢拿命去爱他，也为他丢了半条命。

如今她二十六岁，六年的独自成长，让她有了更多的笃定，也更明确自己的心意。这六年间的每一天，她始终没有放弃过爱他，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症结在哪里，其实她可以等，等到他们能真正做到彼此坦诚的那一天，再和他重新开始。

她本以为，自己会再等一个五年的，或者更久。

但这一次，沈时不舍得再让她独自一个人，去吞咽这样的辛苦。

她收走那把水果刀，上前一步靠在他怀里。

信任比爱情更为难得，也来之不易。

世间情爱，最难的不是火花碰撞，不是情潮汹涌，是如何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日月更迭之中，我们彼此渗透，彼此相信，是接纳彼此的每一面之后，仍然坚定地站在一起，永远不会放开你。

在绿绒蒿的蓝色花海之中，秦念听到了他对他们之间这份感情最清晰的一次剖白。

沈时对她而言，终于不再是一个若即若离，随时都会消失的人。

他的过去，还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