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琴还是从打捞上来的残骸上找到的，被他卡在船板隙里，上面手指的划痕清晰可见。

曹文分开人群，披着一件披风从里面走来。他抬遥望灰的天空，雨丝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光在这一刻打在他上，摇臂由上到下俯视，轨推。刘育良提着一只箱，里面简单几件衣服，一个记事本，一支没了油的钢笔，便是他的全家当。他要上船去，和另外几个犯了事的人，到海那边的小岛上去劳动改造。也有人对他说，他不是去劳动改造，而是去看病。现在国家政策好了，他是音乐家之后，党和国家要帮助他恢复健康。他申请带走自己的乐，组织上也同意了，一大箱的乐都搬到船上。大家欣鼓舞，这座大山终于去了中钉。

他抚摸着这架钢琴，钢琴也是旧的，从阁楼上搬下来，由他调了音。他招呼着孩们：“来，搬到车上去！”

连尸都没捞上来。

懵懂的小兵对他说了句“节哀”，徐平。他现在了当地小学的老师，穿了件白衬衣、黑。学生们都很喜他，他教音乐课，因为音乐老师太少了。太很烈，天很，学生们在他周围吵着再唱一首，再唱一首吧，老师。

我懂得我于这里是没有益的，我亦懂得他们视我为怎样的人。我甘愿领受。三日后，他们会将你放。你可接替我于学校任职，亦可回家。他们不会言。请务必继续考学，不要放弃，将音乐之路彻底地走下去。不忘理想，砥砺前行。不必问我，亦不必挂念。珍重，老刘亲笔。

徐平回，疾奔到教室前的钢琴旁。

剧组寥寥几个人，都在就班忙着。场外聚集了一些工作人员，也在沉默观望。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导演，在这里，他就是王者。

里的树，往更去。幽的潭起涟漪，星星的雨坠落在波上。一路都是绿树、石，树木遮天蔽日，枝叶都在滴，石板路上答答的。人沐浴在这样郁的林间，仿佛也要拧来了。

刘育良在信中这样写：

风雨大作的那天晚上，刘育良的那艘船撞上暗礁，船上混一片，多人落。暴风雨中来不及施救，刘育良和他那一大箱乐都命丧大海，不知所踪。整艘船慢慢沉大海。

钟奕就是在这样的风雨中，见到了曹文。

而迎接他的，只有刘育良的遗，一只琴。

孩们七手八脚地帮他抬，他们一起把钢琴抬教室。有女生拉了车来，他们又一起挪到车上。徐平驾着车，老拖拽着一个庞然大，后面孩们稀稀拉拉地推着。他们一起走学校，走向大山，走到乡大会最平整最宽阔的广场上去。

烈日炙烤着地面，地面尘土飞扬。徐平在无人的广场弹奏起，英雄曲、命运曲、庄严弥撒，铿锵有力的乐音在天空中撕扯，震慑人心的旋律在山间回。他

曹文没打伞，发淋了，被他抚到脑后。光洁的额来，往下是幽的眸、的鼻梁，曹文的面廓一向很，这样庄严而肃穆地立着，便显一份庄重。

徐平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眶微。

偶尔雨飘来，蒙了一脸的雾。

刘育良为了保住他，认了所有的罪。许主任被联名匿名信举报，查多项迫害知青的罪行，被军区带走。徐平在被关押了两个多月后，终于被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