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总是走神，状态一直不好。大夜戏，每个人都很焦躁。空气里沉甸甸的，好像弥漫着永远挥散不去的灰尘。远青山隐隐，重峦叠嶂，凌晨的雾气好像冰渣，让人咽都咽不下去。钟奕冻得瑟瑟发抖，披上助理送来的军大衣。

他就是这样的。钟奕试图说服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他当着自己的面和人调情，圆得理所应当；他也不闻不问，合得大度。他原以为他可以接受的，接受他就是这样的人，接受他就是这样的残忍，残忍到无知。可是，这些年，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坏，他的大度撑不起两人的门面。他衣领沾了红印，他掉了一条内，他凌晨半夜才回家……他一笔笔地给他记着。记得心里嘶嘶啦啦地疼，记得心恨的那血，一一地暗沉下去，暗沉下去……

过了几天，方尧的角还是没定。双男主的戏，导演只拍徐平，另一个主角落谁家还真不好说。趁着这些天，方尧就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殷勤得像个小跟班。曹文也不烦他，要知他脾气火爆，除了钟奕没有不讨他骂的。

他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连曹文喊卡都没有听见。抬，是男人一贯不满又暴躁的一张脸。他无力应付他的质疑，只觉得累。

Amy远远看着跑来跑去拿的方尧：“看，狗的那样儿。”

“其实我不是表演系的，我是隔播音系的……”他嗫嚅：“我拜托同学给我让的位置，了我好几百的黄票呢。”

最终发现，他接受不了。

“你怎么回事！”

他也不过是想要他一，就那么一。不，或许他比想的要贪婪许多。曹文不是对他不好，这些年一直提携他，带着他，当儿一样培养他，把毕生所学都给他。他不是对他不好，可是，能不能在这些之外，给他一呢？哪怕一！

他觉自己的又了起来，从那发了絮的，平淡无味的生活里突然翻火星来，回溯的滋着那颗冷的心。

钟奕正补着妆，隔着人群看到方尧趴在监视那边和曹文有说有笑，似乎是请教了一个什么问题，曹文被逗得哈哈大笑，摸了摸他的。方尧仰着脸也笑，他望着曹文的目光太炙，有什么都放在了睛里，昭然若揭。钟奕闭上睛，觉粉扑扫过的痕迹都太过蜇人。

他的手顺着方尧的腰际往下，温的掌心抚过衣料，带动着方尧一阵颤抖。而那双大手状似无意地在他上拍了拍，不轻不重的两下：“加油，好好。”

曹文有些想发飙，他就是这样，撬不开的榆木疙瘩

他说到最后，脸通红。如染了云霞一般，连耳垂都泛着粉。他不敢抬看曹文，这近乎于赤的告白让他羞赧，亦让曹文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七八年前，那单纯的少年蓦然抬，柔又倔的一张脸。

曹文忽然现在他的面前，目光像要把他钉死在地上。

方尧惊魂未定。

方尧的睛瞬间亮起来，他得寸尺地握住曹文的手，贪恋着那温没放开。曹文也任他握着，没有动作。

息，方尧脸红红的，羞怯、试探、又了些越界的撩拨看他。曹文不作声，时间拉长了，长到他都觉得有些尴尬，缩了手地要退回来。曹文终于：“好，我不生气。”

他想他要的还是太多了，而曹文永远不会给。

他起刷饭盒去了。

他缩在墙角，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