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棠溪赶他去，龙渊却一把攥住自己的手，伏在耳畔说：“你等着我。”

你等着我，你一定等着我，你再等我最后一次。

和贫困，更觉得痛苦难捱。

那黑白二使长得十分骇人，森森的说话声也让人骨悚然，但却并不凶恶，互相对视一，那白无常表情有些古怪，对公寒：“你本是帝王，份尊贵，就不用锁了。”

龙渊来的急切，上卷着凛冬的寒气，肩的落雪尚未化。

又：“公是否还有心愿未了？我们可等待一段时间，公若有事，尽去办。”

终于维持不了多年装的平静，悲愤、讥讽、懊悔、绝望等千般滋味涌上心，得人五内俱焚，公寒剧痛，心想若还有一丝气力，定要坐起来与那乞儿拼个你死我活，质问他为何忘恩负义，为何始终弃，为何自己一腔赤诚，换来他冷漠如斯？

那黑无常也十分礼貌，还了一个礼，：“公误会了，我等拘过的魂魄千千万万，常听他们说起公皇帝时十分仁善，心存敬意才对公格外优待些，并不是贪图钱财。”

公寒心中凄惶，心说自己活着时他不来相见，死前送别又有何用？再说他有满在他下婉转承的妻眷和俊俏少年，自己这骇人的残躯，若与他相见，岂不是连最后的回忆都毁了？

何等讽刺！何等可笑！你负我一生，有何面目在我临终前要我再等着你？我哪有时间，就算还有，我又怎会一蠢再蠢，此生为你不得善终，连回转世都不得安宁？

龙渊仿佛没有听见，本没理睬自己，棠溪却放声大哭起来，叫：“公已经走了，不能再等了。”

重病了半个多月，终于万念俱灰，偏偏这条命如裹脚布般又臭又长，一直熬到冬，最后一气还没咽下，小院却来了一位客人。

公寒不由疑惑，心想都说曹地府是最公平的所在，怎么死人也有尊卑之分、待遇有别？转念一想，难他们认为自己富贵，想索要一些钱财？当即又行了个礼，愧疚：“不瞒无常，我虽过帝王，但临死过得困顿，恐怕要亏待了二位。”

公寒更为惊异

说罢拭去角泪痕，走到院外，对鬼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请无常为我枷，即刻就可启程。”

龙渊一夜未睡，泣血般在榻前翻来覆去的说着，念到咙喑哑、双赤红，仍不依不饶。一直说到公寒连声喟叹，从榻上慢慢坐起来，绕到他后，亲了亲他的发，回答：“我此生过得不堪，心里确有万千遗憾，却也不悔，你不要难过。”

原来自己已经死了，死相如此难看，死前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来！公寒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咽了一会儿，对龙渊哀声：“我走了，你一个人好好过。”

公寒一惊，抬一看，果然榻上躺着一瘪，面灰白，两腮陷，全衣裳又旧又脏，泼泼洒洒溅满了药。而自己已经双脚离地，躯格外轻盈，他回一看，只见黑白无常二使并排站在窗外，朝他勾了勾手指，声：“时辰到，上路吧。”

公寒一怔，只想狂笑三声。

说罢从背后圈着他，将侧脸枕在龙渊肩，依依：“你要是舍不得，就留下陪我几天，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