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无措的站着，手中捧着空桶，不敢动了。

再一抬，只见公寒正拎着一只空木桶上山来，拐过最后一弯，看见龙渊握着剑站在潭边，上那件纹采辉煌的华贵鹤氅落满了，潭边的平地上，到是削断的桃枝和翻起的烂泥，像刚遭了灾。

公寒想了想，忽然笑了，依旧是很和顺的模样，：“你看这。”

“倒是陛下你，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差，还是收敛些吧，再诚心待你的人也有厌倦的时候，不知你现在的枕边人如何，我已是懒得再哄着你了。”

见打不成，公寒叹了，接过木桶，磕了磕边缘的泥就要下山，刚走了两步，龙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迫他转，颤声：“你生我的气？”

“你别动，我来。”龙渊推开公寒，不想劲使大了，公寒瘦弱，被他一推，险些跌山路旁的木丛里。

公寒拨开龙渊的手，回望着他，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山间的台阶上，龙渊站的，公寒抬看他，只觉得他衣上一重重繁复的章纹和佩饰华贵的刺人睛，模样还是好看，这几年添了年纪，下颌不似从前尖了，睛也不再上挑，曾经的冷艳尽数化作帝王的端正和威严，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仿佛一棵老松，饱经风霜而知苍劲。

龙渊的怒火随着那逐渐停歇的冷了下去，心中生无尽悲凉，忽然忆起，许多年前，自己面对年少的公寒，也是这般不懂相思为何，糊里糊涂答应了一句话，简简单单要了他的人，本以为只当手中添了一件玩，却不想赔上一生。

公寒站着看了一会儿，边浮一丝讥讽的笑，：“我当是去了哪里，原来在这儿练剑，午膳快好了，山里没什么好东西，要是不嫌弃就吃了饭再走。”

或者一条新打来的鲜鱼。

公寒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前一片模糊，抬手想摸他的脸，举到一半，又放下了，摇：“仿佛从很小的时候，我就

公寒：“我这一辈，就像刚才打一样，到是一场空，若真要生气，大概能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这么多年糊糊涂涂的都过完了，如今还计较什么。”

“好好待他。”

他看不见站在旁边的桃妖，径自绕过龙渊，慢悠悠的把木桶丢潭中汲，一桶满了，放在地上试了试，竟拎不起来，蹲倾了半桶，觉差不多了，了额角的汗，双手握着木桶的提手，弓着腰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他瘦的脊都突来，每走几步就停下歇一歇，山风着那一半白的长发，佝偻的背影如同一位甲老人。

“？”

熟视无睹过，新鲜甜过，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占有过，如今满盘皆输，只剩下一个念想。最好笑的是，想当初那老仙儿提醒其中利害，还自负的以为这世间的风故事，尽是笑谈。

龙渊被这骇人的场面惊的失了魂魄，半天才回过神，追上去要抢他手中的桶，公寒不肯，推搡间掉了木桶，刚汲的潭哗啦一声尽数洒了，空桶骨碌碌去老远。龙渊去捡，公寒拦住他，淡淡：“陛下金贵，活我就行，习惯了。”

龙渊将长剑收回鞘中，疲倦的拢了拢鬓发，随手一拨竟寻到几白发，不由一怔，心老的何止公寒，自己也已是不惑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