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明始终轻言细语：“我说了，我不要你的命。你想走，就走吧。当年我答应过给游英收尸，答应你的，我都到了。”

这句话毫无绪，游咬牙关，没有理他，屏气凝神地等他走得再近。

他到底是为谁活着呢？为了游？游又是谁？谁还知游是谁？

游的嘴无声地动了动，良久后说：“明。年底过去了。”

“车上。哪里也不知。打盹了。”

“嗯。”游的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声音却很轻，“还没到呢。我四号回去。”

这时，艾明又开了：“你带刀了吗？”

“……你欠了梁家什么？我拿命替你换上。”游哑声说。

“你怕小历什么？”艾明也蹲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问他，“你不是过他了吗？不止一次吧。一个喜装

他到底没说完这个句。

艾明朝游走来，仿佛携带着大的影，游的不自觉地晃了晃，右手在袋里攒成了拳。

没死，但也早不活了。

“在哪里被偷的？”

一更的影横在他的脚边，游停了下来，抬起，没有一丝意外，也不见任何恐惧。

艾明在离游不到一臂远的地方站定了：“嗯，不是。我找的你。我求的你。阿，年底过了，我又来求你了。”

艾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笑意：“阿，我还以为要多找几个地方。”

游远远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在暗，谁也看不见谁的脸，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廓。手指间的刺痛让游一凛，他甩开烟，用脚重重碾灭那一星红光：“你回来了。”

“被偷了。”

他默默地完一烟，这才往外走。他并非不知自己不该回到此地，但即便真的有人追无凶案追到这里，抓到了他，又怎么样呢？横竖一粒生米——当年他逃离家乡，过工人、开过车、也着钢把人开了瓢，无非是混一饭吃、活下去。他活了下来，重新遇见了艾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还没死。

“你手机丢了？”

“你可以走。要是这次走了，再别回来。”

艾明还是非常和气：“下次丢了赶快补一个。小历联系不到你，又在家里哭。”

样，黑黢黢的没有路灯。巷两个大的垃圾桶，大冬天的，依然异味扑鼻。游将手揣在夹克的袋里，站在巷等了很久，不见人去，也见不到人来。

游无意识地跪了下来，他想抱住艾明的，又生生地忍住了：“明，求……”

无意识之间，游的背后已经爬满了冷汗，更多的汗从他的额淌下来，慢慢地到脸颊边，甚至了他的睛里。可他不敢，也不敢眨，地盯着艾明，如同在提防他所带来的影猛地裹住自己。

他起一烟，去了。

“……不是我来找你的！”他低吼。

艾明也了烟：“我想起答应你一件事，却没兑现。觉得过意不去、不安稳，就赶回来了，这才知你已经回家了。小历告诉我，说你答应他三天后回来。”

巷从外面看着暗，走到里面反而亮堂些。地很腻，走两步一步。游从巷走到尽，好几次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可低一看，就是那腻肮脏的路面，连只死耗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