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睁开睛的时候，依旧是一白裙，形消瘦，真真切切，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她的睛里有光，有楚庄，不是钟离的空无一。

有几位夫人向钟离敬酒，钟离什么都没说，仰就喝了。

那个时候的钟离，与我一开始见到她时，一般无二。

他对钟离说：“你走吧，去找他。我放你自由。”

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想起原来钟离是会弹琴的，可是这三年来，她一次也没弹过。

一次也没有。

楚庄已经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喜怒不形于，这是作为一个太的基本功，他也淡淡笑：“多谢父皇夸奖。”

楚庄的心一阵疼。

钟离执杯的手一松，表情终于裂了。

钟离一句话也没说，尽了库房，翻找半天，找到那把七弦琴，走之前找到楚庄，说：“你是太，放我走了，是你之过，太妃逃，却是我的错，你派人下去吧，免得落人话柄。”

我却看向君罗，他低垂着睛，看不清神。

我亲看君罗如何拈起一段执念，凝结成一个人的模样，圆另一个人的念想。当他从上取下一发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君罗上所承载着的的，重愈千斤。这个世上，可贵的是希望，世人珍惜一切希望，珍惜绝望之中的一切可能，而君罗，能给予这样的希望。

楚庄从来不傻，只是执念之所以是执念，便是因为放不下，他说想要个两全，可是这事情，怎么可能两全。这个两全，是假的。他只不过是甘愿，甘愿筑梦自圆。

月已上中天，山风清冷，万籁俱寂的山间，候君亭里，有君在此相候，等一人归。

秋长剑，剑柄上镶了宝石，是女用的款式。

皇帝说：“太，你娶了个好妃。”

剑舞完了，取悦了皇帝，赏了许多珍宝。

“钟离只有一个，她不属于我，所以我成全她。”楚庄看着君罗，笑了笑：“先生，我这一生都为皇室而活，恨皆不能随心，能这一次也就够了，再多也不敢求了。便请先生给我一个钟离吧，当念想也好，维持与梁国的关系也好，这些诚然是假的，让我自欺欺人一次也好。”

昏过去之前，她看见的是楚庄焦急惊惶的脸。

她再也不是钟离了。楚庄终于承认，他错了。

“是我毁了她。”楚庄说完之后，用这五个字作了总结。

过往三年，钟离一直持着，尽力好一个太妃，多大的苦难都咬了牙咽下去，如今一个孩打倒了钟离。

后来传了元钦要娶亲的消息，钟离听了，默然许久，转就吐了血。

大安的酒，极烈，钟离一直未能适应。几杯下去，胃中火烧火燎的，下腹一阵剧烈绞痛，温的血，淌了来。

她这样尽心，这样讨好。

一阵兵荒，钟离躺在床上，手抚着小腹，中一片死寂。她终于看向一直守在床边的楚庄，缓缓地，重重地，对他说：“楚庄，我恨你。”

楚庄看着钟离一一变得空，如同被空了灵魂。

她看着楚庄，良久，忽然微微笑了。

下山的时候，我拉住君罗的衣袖，想说什么，话到了尖，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第16章风雪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