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尘剑四顾，却连一个能怪罪的人都没有，仰天长啸。那一声长啸凄恻至极，闻者落泪。

他小时候聪明伶俐，一张巧嘴会说话，父亲最喜他了。他骑过父亲的脖颈，坐过他的膝盖，骑箭都是父亲手把手亲自教他的。哥哥比他大半岁，却没有这个待遇。父亲自己的母亲，自然冷落正房，不论是大太太还是哥哥，心中都是有怨气的。等父亲意识到大儿与自己不亲近，父之间的间隙已经难以弥合了。哥哥格倔沉，跟父亲不亲，就不服他的教。父亲骂他，他从来都是梗着脖跪在地上，不认错，也不知讨巧，父亲看着他那双又又黑的睛就发憷，平日里看见他就要训斥几句，把他赶走，不见为净。哥哥也不改，遇上他愈发的两朝天，

“杀了我啊！”李逸芝声俱厉，目眦裂，“你杀了我，你们俩就当大仇得报，兴兴过下去！岂不知真凶逍遥法外，笑你们云中阁上一对蠢材！”

纪明尘不动了。真煌剑抵着李逸芝的脖颈不住颤抖。乔桓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一边是师父，一边是舅舅。然而他刚想窜去劝架，翁故凡便拽住了他，摇了摇。不多时，纪明尘放下了剑。

父亲的病日渐重了，那个年节，云中阁里愁云惨淡。因了不久前剑室里那一，大太太遇见母亲总是恶言恶语，如今只是脚步匆匆，绕开他们径自领着哥哥去清秋院。只有他一个还时常缠着大夫问些蠢问题，比如父亲什么时候能好，他得的只是普通的风寒对么。

第十二章你在想什么，你又在躲什么（一）

李逸芝捡回一条命，松了气：“这件事我的确毫不知情，我那年也只有十八岁大。只不过我虽然不知情，但是姑母……”

李逸芝闭上了嘴。

李逸芝当初还觉得女人事不净，为了争一时之快坏了大事，没想到李夫人的更绝，人是没杀，脉尽断！连重活都不行，更别提执剑了。绝，真是绝。李夫人为了让儿坐稳云中阁主的位置，真是费尽心机。

这觉如此熟悉，以至于他恍惚中回到了年少时，清秋院。

其实他俩心里都明镜一样，最有可能这件事的人，是纪明尘的母亲李夫人。

最后他咣当一声将剑砸在脚下，说了句“我纪明尘修剑是为了什么”，夺门而。月下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纪明尘横剑在他颈侧。

见纪明尘动容，跟着就是一句：“我要斩草除，他十年前就挫骨扬灰了！”

云中阁……就索把他废掉了，斩草除是不是！”他说到这里，里倏然落下一串泪，继而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衿这么怕你！你们怎么就待我这么好？！”

“我要是斩草除，你今天还见得到他么！”李逸芝吼。

“你住！”纪明尘狠狠呵斥了一句。

衿睡得忽冷忽。他听见有很多人来来回回在边走动，着他疼痛的吆喝；又觉嘴里被下了的汤药，苦不堪言。接着就是寂静，大片大片的寂静。他闭上睛不知睡了多久，上突然传来濡的觉。他正渴，微微张开嘴想讨喝，然而探来的不是，而是更柔、更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