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并非事事如意，”六皇声音放低下来，挨着唐渡函愈发近一，“只是如若不这样，他日沦为阶下囚之时，我恐怕连见你一面都再也不能。”

“渡函莫不是打翻了醋坛？我心明月可鉴。敬亭是自幼国监伴读，我同他是兄弟情谊。”

六皇就着月看向右侧的人，皎月辉辉，此刻都也变作装饰。“荀大哥看人光也忒好，你不仅面相一等，心思也是尖。”

献诗一事不久即成，“圣上龙颜大悦，不仅大大称赞六皇，也让你去内阁伺候。”荀驿杨了致宁庐说。

“内阁？只怕又是鱼龙混杂。”

“方才来的时候这样大的风，在荀府不过半个时辰，来便已经月明风清了”

“虽则你不过是个文书一职，但到底内阁是皇上平日政见要闻商议之地，其中利害关系毋须我多言。”荀驿杨嘴角笑得朝着鬓角勾去，“果然没有看错你。”

俩人又是静默许久，都只一心看着忽明忽暗、忽大忽小的灯火，一直到致宁庐才停下。

唐渡函原本只想会会翰林院那帮人，不想如今彻底换了地儿，自己其实倒还乐意修书的工作，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倒在椅间，不知此行是油锅亦或是火镬？

“六皇打趣我，那日荀府上跟着您的那位白衣男，只怕就连月也羞愧。”

钟敬亭低眉扫一，“整天低贱挂嘴边，生怕别人不知

“多谢。”唐渡函陪着六皇到巷，目送他许久。

低的青砖瓦房隐于月之中。

唐渡函扑哧笑了声，连忙又端正说：“哪里来的醋坛可打，六皇说笑。”

“平白你次次在我跟前甩脸，你万万不该拿六皇作你底下使，下贱胚。”钟敬亭一袭白衣长袍跟不放。

“人说酿米成醋，我只盼今秋收成时，有成坛的米醋酿来。”

唐渡函一心只想甩手。“不知二位在此，卑贱草民打扰了，唐大人新晋升迁，大喜大喜。”方霖咏打着揖鞠着躬走来。

唐渡函听言不声，两人之间只问得虫嗡嗡、风儿呼呼。行了许久，唐渡函看着灯火开说：“六皇，当真要夺得皇位？当皇上未必就事事如意，功名利禄千百年后不过也只是几行史书罢了。”转瞬低下来，想着他日六皇若是真的夺得皇位，为着江山社稷，他要娶妻生、前朝后，到那时，今日这“明月可鉴”恐怕也只是明日黄。

“荀大哥的茶向来都是好的。”六皇呷了一，“我尽快改日再来，带着父皇诗稿。”

“哪有什么别致，不过穷酸所以简朴些，这些还是荀大人送来的茶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唐渡函心里想，大约，就是要活得像郭尚仁那般才叫“不较真”？

次日换了新官服往内走去，内阁虽无实权，但却由皇上直接过问，因此设在内方便随时召见。

唐渡函已知他就是钟敬亭，尚书独，又是仙逝的太后母家，地位赫赫，因此并不犟嘴，只置之不理。

“你住的倒别致。”

“如今人人皆知你与六皇好，即便有人心存妒恨，也不敢明示。你只睁只闭只，别太过较真就是了。”

“你倒聪明，耍了手段利用六皇，低贱的下等货。”白衣男路遇一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