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像领里被人扔了块冰块，浑上下一个激灵。

蔺檀生平日里都是一利落打扮，假小似的，今日叫那侍女涂脂抹粉一通折腾，倒也妍丽窈窕得很。她一大红织锦暗罗裙，簪皆是纯金质地，可偏偏脸上透着俊俏风，竟没一俗艳气。

话音刚落，从车帐里伸一只骨节玲珑的手，映在月光下，好像上好的白玉。众人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就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黑狐裘，慢悠悠踩着那脚踏往下走。冬风起他的发带，现一张清秀超绝的脸来。

众人看在里，不免一愣。

顺天门前闹非凡，看架势肖承祚是把在京的官员都请来了。这些人三三两两成聚，多是同乡或同届，聊的内容天南海北。

门，风满面的回家过年去了。

当他是下贱人还是御园里那只阿福？

原本以为今年好歹能安安心心过个除夕，腊月二十七那天肖承祚却差人送帖来，说庆贺北伐大捷，除夕夜在仁寿殿大宴群臣。

好不容易熬到三十晚上，换一绛蓝官服并黑狐裘，穿了绯红里衣，坐上那金铃绣帐的车就往顺天门去。

那些官员都晃了晃神，思索着这到底是谁。

今朝富贵，他日云烟。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蔺尘着那张洒金贴纸就是一。肖承祚当真是气人，若直说是请蔺家老小他还好找借推脱，如今单列一张帖，便是要他非来不可了。只是这去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他因为冯云珠那事和肖承祚堵着气，本就不愿见他。更何况，这一纸请帖搁别家可能还要裱起来挂在墙上，在蔺尘里却显得怠慢了。

不过这帖既然到了，任凭他腹诽多少句，都不得不老实听话。

就看见从狐裘里一截绛蓝官袍下摆，尖的还看见他手上一个翡翠双龙扳指。

蔺檀生和蔺非池向那些大人行了一礼，就默默站到蔺如轩后。他们毕竟没见过在场这大小官员，生怕哪里有闪失的地方，丢了蔺家的脸。

赶车的人一勒缰绳，下车辕，拿一个黑漆脚踏，单膝跪下。

这是谁家车驾，绣着金线飞龙，好大气派！

帖分了两份，一份请蔺家老爷蔺如轩，二小蔺檀生，四少爷蔺非池；另一份请东太丞蔺尘。

蔺如轩的轿在最前面，他穿着紫绣蟒武官袍，赤金腰带。甫一面，就有人围了上来，恭贺声络绎不绝。蔺如轩笑着一一谢过，也不多说什么。他十多年前就明白这世人凉薄，如今也不敢忘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这一双儿女叫好。确实，蔺如轩平素严谨，教的人自然也是品行端正，有礼有节。他们又思忖片刻，忽地暗自叹，自家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能有这一半都宽心了。

蔺非池则是一藕荷锦袍，眉里七八分像蔺尘。他系着八宝攒丝带，佩一把乌木鞘的宝剑，举止文雅，谈吐得。

“檀生，非池，给诸位大人行礼。”蔺如轩不摆那些官架，叫那一双儿女下轿。

“参见蔺大人，蔺

忽然听见蹄声得得作响，混着金铃清脆的声音。两匹黑自那夜里来，拉着一架也有如夜的黑绸车。

“主，到顺天门了。”